「周長老。」
徐宴芝懷抱著暖玉爐,運轉起靈力,揚聲對那女子道。
正在觀察靈植的周雲子耳朵一動,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轉頭看來,大驚道:「徐夫人為了逮我竟然親自到這兒來了!」
徐宴芝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讓小弟子將我引去坐著,自己躲來這裡,讓我苦苦等上一日也不出現。」
周雲子聞言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索性假裝沒聽到,又低頭去看她那些在風中搖曳的翠綠小草。
奈何徐宴芝並不管她的暗示,仍然頂著風往靈田走來,甚至做出要踩進田中的架勢來。
這下周雲子裝不下去了,直起腰來大喝一聲:「你停在那兒不許動!」
徐宴芝一隻腳停在空中,沖她挑了挑眉。
周雲子唉聲嘆氣地放下手中的傢伙什,不情不願地朝著徐宴芝走來。
她一邊走,一邊抱怨道:「攬雲大澤要的越來越多,北域一時半會兒哪來的這麼多雪林草,七峰上都是才種下不久的靈植,你讓我拔哪株我都捨不得,就死了這條心吧。」
徐宴芝當做沒聽到,哄勸道:「你也知曉,上回雙月當空後,七峰上的大陣都受了影響,一時好一時壞,北域需要不夢鱗來修復結界,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道理都懂,周雲子不過逃避罷了。
她不管不顧地逃了幾日,現下被徐宴芝追到了靈田中,曉得這事實在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去做。
周雲子仰頭嘆道:「我說這山中事,你也就管到下次開山門,何須如此盡心盡力,李能意他們看你老不順眼了。」
徐宴芝見她語氣鬆動,笑道:「我就知道你早想通了,只是要人推你一把。」
她不接話,周雲子也不管,接著說道:「你雖然修為低了點,但種種靈植到也夠了,顧青崢當掌門後,你如果不願去攬雲大澤,不如來天機峰幫我?」
徐宴芝腳步一頓,忽略掉周雲子說自己修為低那段話,反問道:「我為何要去攬雲大澤?顧青崢為何就是下任掌門了?」
周雲子一愣,猶豫道:「外頭傳遍了,說岳竺有意求娶你,顧青崢……咱們山上還有比顧青崢更厲害的小一輩?」
「原來如此,還有好些日子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徐宴芝沒直接回答,而是沖她笑了笑,「你先隨我去找呂長老,對一對那邊的需求。」
周雲子聽了,又嘆了許久的氣,不過好歹捏著鼻子與徐宴芝一塊兒乘著靈舟去了呂敏之那兒,三人商討了許久,直到天黑方才定了下來。
既然定了下來,周雲子連忙起身回天機峰去守著她的小草,徐宴芝跟著也與呂敏之告辭,卻不防被叫住了。
「上回你問我要的東西,我從西邊又找到了一枚。」
呂敏之拉著徐宴芝來到廳後,避著人從錦囊中掏出了一丸裹在獸皮中的靈藥,悄悄塞在了徐宴芝手中。
她平日裡負責整個北域的生意往來,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替徐宴芝尋幾枚丸藥這樣的事並不算難。
只是將丸藥放在徐宴芝手中後,呂敏之並未放手,而是看著她的眼睛叮囑道:「我多一句嘴,這東西到底來自幽冥,用多了有害,顧青崢以後做了掌門斷不會虧待你,你要想離開北域也能過得好,就別折騰你那修為了,再說你不也有其他擅長的東西嗎。」
徐宴芝聞言粲然一笑,合攏手指將丸藥握在手中,她嗔道:「多謝呂長老關心,我自有分寸。」
在此界傳聞中,無盡之崖下是無盡的黑暗,能存在於黑暗中的只有濁氣與業鬼,無論是仙人抑或凡人,都無法在濁氣中生存,而業鬼追逐血肉,並無神智,不算活物。
但也有仙人認為,無盡之崖下生活著與業鬼不同的、真正的活物,徐宴芝手中這枚靈力與濁氣相互作用、全然不是仙人手筆的丸藥,便是證據。
這些仙人將崖下稱之為幽冥,而這些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幽冥產物濁氣過重,能強行提升修為,也會損傷根本。
若是如顧青崢這樣的弟子用來,自然是揠苗助長,不啻自毀根本,但用在徐宴芝這樣無甚天賦的仙人身上,似乎又有些作用。
呂敏之思及至此,想對徐宴芝說她前些日子在太陰峰上避而不出,多半也是這枚丸藥所致,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彼此交情並未到那種程度,只懶洋洋朝她笑了笑,無所謂地轉而又說了幾句生意上的事。
今日到了這裡,事情才算全部了結了。
兩人客客氣氣地道了別,徐宴芝帶著丸藥回到了太陰峰上。
回了屋,她手中握著那枚丸藥在小院中來回踱步。
思忖許久後,徐宴芝轉身去往浴室,咬著牙將浴池中放滿了水,把來自幽冥的丸藥往池水中一扔。
猩紅在水中散開,濁氣四溢,白玉池變做了血池。
徐宴芝盯著池水瞧了片刻,下定決心一般褪下衣裳,唇齒顫抖著,再次踏入了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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