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建於高台上,往下有九百九十九層靈石階梯,殿前廣場幾乎一望無垠,廣場盡頭,有一座仙門,門上無字。
以此門為界限,里為太陰殿,外頭另有高堂邃宇,居住著宗門中較有天賦的小弟子,一為接近聖山,靈力充沛有利修行,二為操持太陰殿中瑣事。
那天實在過冷,除卻在殿中值日的小弟子外,太陰殿外一片寂靜,靜得只剩雪花落在結界上的聲音。
偌大的華美宮殿虛浮地飄在高台之上,天上地下浸透在晶瑩的冰雪之色中,如夢幻泡影。
抱著長劍,在門前站了一夜的顧青崢幾乎要與太陰殿化為一體,他的發梢、睫毛、眉間都染上了霜,臉色慘白,幾乎變做了雪花而去。
顧青崢在意識模糊的邊緣,見到了從夢幻泡影中走出來的徐宴芝。
她穿著月白的斗篷,手上挽著一件皮毛,還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靈藥。
兜帽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蒼白、巍峨的太陰殿,大雪紛飛的聖山,都是她紅唇的底襯。
那抹紅刺痛了顧青崢的瞳仁,他眨了眨眼,睫毛上撲簌簌地落下冰來。
徐宴芝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她伸手揭下兜帽,琥珀色的眼中倒映著顧青崢的影子。
「你還好嗎?」
一個柔軟的女聲傳到了顧青崢耳中。
或許是太冷了,望著她的臉,顧青崢青白的唇開始顫抖,而後他的身軀也開始晃動。
他睜大了眼看著徐宴芝,長劍從手中滑落。
長劍墜地,撞在青玉石板上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在太陰殿前迴蕩著。
徐宴芝暗嘆一口氣,嘴角上揚到完美的角度,伸手接住了將要與劍一同墜地的顧青崢。
他一隻腳單跪在地,僵硬的手被徐宴芝握在手心,上半身埋進了她身上厚厚的斗篷里。
暖意瞬間流過顧青崢的四體百骸,本能驅使著他不要離開,可他卻艱難地仰頭看著徐宴芝,顫慄著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寒……」他幾乎發不出聲音。
「先莫要說話。」
徐宴芝一手捧著他的臉,一手將手中的炊玉飲餵到顧青崢的嘴邊。
些許炙熱的液體沿著他的唇落在她的指尖,繼而滴答砸碎在他的劍上。
「太冷了,你先喝下這杯炊玉飲,我再帶你去你的住處。」徐宴芝面上有些淺顯的憐憫,「掌門事務繁多,你若缺些什麼,只管與我說。」
說到這裡,徐宴芝呀了一聲。
她稍稍用力,將顧青崢扶起,笑道:「還未與你介紹我是誰,我姓徐名宴芝,是你的師娘,你叫青崢,對嗎?」
聞言,她手中那隻冰冷如雪的手倏地用力,反扣住徐宴芝,握得她發痛。
徐宴芝偏頭看向窗外,回憶起了與第一次見到顧青崢時的場景,她已經忘了那時他的模樣,只有手中那一絲的痛楚,時隔許久,她還偶爾會想起。
他成為宇文令的徒弟後,只在徐宴芝面前失態過這一次。
因此,在她的丈夫死後,她曾設想過許多場景。
或許他們會有衝突,或許他會破壞她的謀劃,每夜吸食濃香,半夢半醒時,徐宴芝昏昏沉沉地想著關於顧青崢的種種,他淺笑的模樣重重疊疊擠滿了她的腦子。
千算萬算,她還是沒曾想到,顧青崢這條餵不熟的狗,不僅想要師父的遺產,還覬覦上了師父的遺孀。
只是她還沒有想明白,顧青崢是真的想要師父的遺孀,還是某種軟弱無力地反制呢?
徐宴芝想到此處,不僅不惱,反而生出了熟悉的、下作的興味。
她不再任由顧青崢動作,徐宴芝稍稍用力,將手反過來握住了他的,隨後沿著這隻常年習武略顯粗糙的手,慢慢向上滑動。
仙人都愛穿長袍廣袖,不僅彰顯風姿,也方便了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動作。
徐宴芝柔軟的指腹,一點一點划過了身邊人的小臂,她分明已經極盡輕柔,可仍然能感到手下這具**的緊繃。
「青崢此行可還順利。」徐宴芝看著窗外,放軟了身子靠在座椅上,手卻依然輕輕撫弄著,「盞室花的果實,被你收在錦囊中了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來,她收回了在顧青崢手臂上游弋的手,意有所指地划過了他的腰間。
顧青崢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恭謹:「遇到了一些麻煩,但都解決了,果實按照玉衡峰的辦法好好處置過再放進了錦囊中,教師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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