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韞的身後,空無一人,只有蕭瑟冬風捲起落葉。
「郎君您……」李梧不禁錯愕出聲。
蕭韞聞聲頓住步子,抬眼朝李梧看來。
李梧看清蕭韞的神情,心靈再次受到震撼。
只見蕭韞一雙鳳眸染著薄紅,眸中情緒濃郁而複雜,似是失落,又似是憤怒……
李梧自七歲時就跟著蕭韞,至今快十五年了,他很少見蕭韞如此失態。
郎君為何會如此模樣?莫非又是那個姓簡的使了什麼詭計?
李梧思緒紛亂間,蕭韞便一言不發地收回了目光,繼續往回走。
李梧只覺有股無形的陰雲籠罩在頭頂,不敢再問,只默默跟了上去。
蕭韞一路無言,直到回到房間才終於開口:「都出去。」
他的聲音一改往日清冽,沉重得像夏日暴雨前的悶雷,擊打在在場每個人心頭。
「是。」眾人不敢多言,連忙退了出去。
房中寂靜下來,只有數點燭火跳動,空氣凝滯得像一潭死水。
蕭韞閉眼默坐,表面還算平靜,內心卻已經幾近癲狂。
他強迫自己忽略「借屍還魂」一事,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那是假的,只因為他想在她心裡占據一個特殊的、重要的地位。
他希望,她像他愛她一樣愛著他。
然而,今日之事再一次打擊了他,撕碎他的幻想,把現實血淋淋地攤在他面前。
原來,他在她的心裡並沒有那麼重要。
她經歷過太多太多的風雲變幻,也看過太多太多的愛恨情仇。所以無論他再怎麼努力,終究也只能在她的生命中占據一個角落……
想到這些,他的心好像被一根無形的帶刺藤蔓緊緊纏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來,人在難過至極的時候真的會心痛。
「咔嚓」一聲,蕭韞手中的茶杯化為片片碎瓷,深深嵌入他的皮肉,溢出大量殷紅。
蕭韞愣愣地鬆開手,露出夾雜著瓷片的血肉模糊的掌心。他盯著看了半晌,扯了扯唇角,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摘下一片碎瓷,然後——
狠狠地刺進手背,劃出一道猙獰的血河,血河很快決堤,鮮血四處流淌。
蕭韞卻仍覺不夠,改換方向又劃下一道……
一道接著一道,手背被他摧殘得血肉狼藉,觸目驚心。大量鮮血在桌面鋪開成湖泊,又淌到地上,一滴一滴,像遲遲的更漏。
而蕭韞的面上不僅沒有半分痛苦,反而有幾分偏執的快意。
這樣,她就會心疼了吧……
蕭韞緩緩扯出一個笑,起身往門口走去,蜿蜒出一路血花。
推開門,蕭韞沉聲問侍立在外的李梧:「她回來了嗎?」
方才他被氣昏了頭,竟沒能關注許妙儀的去向。但他記得,她當時的話是留了餘地的,所以她一定會回來。
李梧早就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如今又親眼看見了蕭韞手上的慘狀,一時哪裡還有心情回答,只慌忙道:「郎君您的手!屬下先為您包紮吧!」
蕭韞蹙眉,冷冷睨了李梧一眼,再次重複:「她回來了嗎?」
李梧一噎,只能答道:「好像沒有。」
蕭韞沉了面色,道:「去姓簡的那裡看看。」
「是。」李梧不情不願地退下了。
約莫一刻鐘後,李梧氣喘吁吁地回來了,稟報導:「娘子不在姓簡的那裡。」
蕭韞鬆了一口氣。
不在簡青川那兒就好。
她現在大概是一個人在街頭踱步,或者隨便找了家店坐著……
「郎君,您還是包紮一下吧。」李梧苦口婆心地勸說。
蕭韞恍若未聞,抬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蕭韞來到了許妙儀的房間。
或許是由於蕭韞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兒,原本正在沉睡的糰子驀地跳了起來,沖他弓背哈氣。
蕭韞嘲諷地勾了勾唇角,默默在爐子旁坐了下來,望著自己的手發呆。
他腦海中不斷重複著一個念頭:等她回來瞧見了他的傷口,一定會心疼他的……
*
許妙儀是被冷水潑醒的,她猛然睜開雙眼,於昏暗光線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藍鈺。
藍鈺的五官在火光中晦暗不明,眼中的怨毒之色卻是格外清晰,幾乎要溢出來。她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許妙儀,幽幽道:「別來無恙啊,櫻兒……」頓了頓,她又譏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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