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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兩刻鐘後,蕭韞回到雅間。

許妙儀站在窗台邊,看都沒看他一眼,正津津有味地看樓下的表演。

蕭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正在表演劍舞。

蕭韞並不覺得這少年舞得多好,只能說是流暢,然而許妙儀卻讚不絕口,甚至還大手一揮,丟下一塊銀鋌做打賞。

蕭韞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難受得很。他忍不住冷哼一聲,不屑地說:「真是沒見過世面,這有什麼好看的。」

許妙儀翻了個白眼,譏諷道:「有本事你也去跳一個。」

蕭韞不說話了,惡狠狠地悶了幾口酒。

一旁的李梧膽戰心驚,默默加快了吃飯速度。

許妙儀依然在為白衣少年歡呼喝彩,蕭韞煩悶不已,重重地把酒杯放到桌上,沉聲道:「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

許妙儀本就在氣頭上,聽了他這番命令似的話語更是火冒三丈。

怎麼,他可以跟別的女人調情,她卻不能打賞花魁?!還真是寬以待己,嚴於律人!

許妙儀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蕭韞:「勞煩你搞清楚了,我愛看誰看誰,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好,不關我事。」蕭韞冷笑,「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閒事了。」

說罷,他憤然拂袖離去。

李梧及時扒完了最後一口飯,起身跟上蕭韞。

蕭韞周身氣壓低沉,像是夏日暴雨前的陰雲。

李梧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倏地,他注意到蕭韞虎口處有一道細微的傷口,急忙詢問:「郎君,您的手怎麼受傷了?」

「遇到一個刺客。」蕭韞淡淡道。

他先前出門更衣時遇到一個主動搭訕的貌美女子,本不想搭理,但對方漏了些破綻,他便順勢和她「聊」了起來。

他本想趁對方放鬆之際將其擒住,不料對方倒也格外靈活機警,最終成功逃掉了,還劃傷了他。

「竟然都追到這裡來了……」李梧面色凝重。

這時,蕭韞突然停下,對李梧道:「你折回去,暗中跟著她。」

李梧:「……」

他愈發覺得,他家郎君不值錢。

*

翌日一早,一行人按計劃準備出發前往下一地。

馬車只有一輛,一般都是李梧在車前轅座上馭車,蕭許兩人坐在車廂里。

但這次許妙儀就是不肯坐車廂,非要和李梧擠在轅座上。

李梧面露難色,張口欲勸,許妙儀搶先一步道:「你若覺得擁擠,就坐到車廂里去吧,我會駕車呢。」

車廂里的蕭韞一言不發,李梧摸不清他的態度,左右為難。最後,他還是選擇和許妙儀在外頭擠一擠。

馬車行駛了沒多久,便聽得蕭韞冷聲道:「停車。」

李梧遵命,蕭韞冷著臉從車廂里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許妙儀和李梧中間,道:「裡頭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許妙儀翻了個白眼,起身往車廂里鑽:「那我去裡頭。」

李梧看了看蕭韞,又看了看許妙儀,悟了——郎君這是在故意把車廂讓給許娘子啊!

嘖嘖嘖。

他們原本計劃在今日之內趕到下一座城池,不料途中遇到了不識好歹的土匪攔路。料理土匪耽擱了一些時間,他們沒能在關城門前趕到,只好在城外客棧留宿。

客棧只剩下了一間房,李梧本想自己去睡馬車,讓蕭許兩人擠一間。

不料蕭韞說:「我睡馬車吧。」

許妙儀含笑拍了拍手:「正好,我也不想和某些人待在一起呢。」

李梧無奈勸道:「郎君,還是讓屬下睡車廂吧,您睡不慣的。」

「那我去睡車廂吧,我睡得慣。」許妙儀當即接過話,「你們倆一起睡。」

李梧:「……」

他不捨得讓自家郎君睡車廂,也知道自家郎君不捨得讓許娘子睡車廂,於是拿出寧死不屈的態度,堅持要自己睡車廂。

爭執許久,最終還是蕭許兩人住進了一間房。

蕭韞冷聲道:「今夜我睡地上。」

許妙儀眸中划過一絲猶豫,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默認了。

趕了大半天的路,許妙儀的身體其實不大吃得消。洗漱完之後,她便徑直鑽進了被窩。

外間不知何時落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叫人生出無盡倦意。許妙儀閉著眼,漸漸墜入了另一個世界……

土坑底部,她抱膝蜷縮著,望著頭頂越來越暗的天幕,一顆心幾乎被恐懼和絕望填滿,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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