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的地步,他是一定要沈清和的命。
禁衛舉起長槍,槍尖向前。皇帝隨身的親兵都是從金甲衛中拔出的好手,縱使能以一敵二敵三,倘若來十個,二十個呢!
魏宏理哈哈大笑起來,模樣與瘋魔無異。
挾天子,沒有更好的時候了!魏氏的存亡,就在他俯仰之間。
「殺!殺了他——」
「砰——」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撕開一室混亂、荒唐、群魔亂舞。
蕭元政的手很穩,能拉動強弓的手,叫燧發槍在他手裡的後坐力微乎其微。
離得最近,察覺危險瞬間退避的越隱直起身,身邊僵立的身軀愣愣地向後仰倒,他清楚看到魏宏理後心口出現一枚血洞。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甚至都沒來得及有血噴濺,倒地後,才汩汩匯聚成了一汪血池。
這樣的血腥還是令人不適,沈清和壓下了,注意到越霽的錯愕,盯著他一字一句說:「上次沒有好好介紹,我給東西起了個名字,猜猜呢?」
「——叫做,『眾生平等』,王孫貴胄販夫走卒,誰站在它面前,只要一下,就能去地府里見閻王,是不是很平等?」
他說了很可怕的話,短暫寂靜後,殿內驚叫四起。
祿王離得可近,他可不管什麼體不體面,保命最要緊,身子一屈就鑽進桌子下面!
在這時自詡非凡的世家子,似乎才恍然驚覺剝去光環,和最底層役奴一樣脆弱的性命,面對神鬼手段,顏面全丟在一邊,抱頭鼠竄搶奪著躲避的廊柱几案。
越隱瞳孔震顫,看到了皇帝手中造型奇特的武器,就是這東西讓魏宏理瞬間上了西天。
他迅速回身抓住長兄的手,越霽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越隱順著他視線向上看去,昭桓帝身後親衛,每人手上都有一把這樣的武器。
「公羊慈……竟敢騙我……」
下一刻手臂被用力扯住,越隱下頜緊繃著,當機立斷要和長兄迅速離開亂成一團的祥泰殿。
沈清和擰著眉,去握蕭元政手裡還帶餘溫的鍛鐵槍管。「誰敢走!他就是下場!」
禁軍頭領臉色慘白,瀰漫開的硝煙味刺激著所有人,本能叫囂著危險。皇帝高站著俯視,他被那雙眼冰的雙膝一軟,同在西北時王爺舊威猶在,他手抖得連刀都拿不穩了,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越隱眉眼一戾,他看著那管黑洞洞的未知,額青筋劇烈跳了起來,竟飛身往高座上跑去!
「子淵!!」越霽從驚怒中回過神,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握住,「不要過去!!」
近處的親兵迅速有了反應,但不知是因為什麼忌憚,沒有用燧發槍,只試圖去用冷兵器攔停。
越隱面目沉凝,鐵爪般的雙手向沈清和抓去——
「不要——」
「砰!」
沈清和閉眼扣了撥片,伴隨著改良版燧發槍的,是同樣強大的後坐力,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虎口和小臂迅速攀上痛麻,一時竟失了知覺。
越霽瞳孔顫動,腦中恍然白了一瞬,這輩子都沒有過的空白如水沒過肌骨,向來智慧玲瓏的心竅停擺,只剩下轟響之後的茫然。
痛感比響聲先來,越隱單膝跪倒在地,勉力轉動頭顱,視線難以聚焦。
「……快…走……」
越霽回頭,身後是大敞的殿門。
他七歲就被族長擇為越氏的繼承人,至今已有二十餘載,第一日就知曉,越家的榮光、家主的性命高過一切,其他所有都可以暫時割捨。
沈清和傷了越隱,這都是越家發難的機會。若越隱喪命,那皇帝也保不住他啊。
他向光明處走了兩步,越隱低垂著頭,唇角向上扯出一個笑。
手裡沉重的燧發槍被另一雙手接走,沈清和手心還發著燙,木木地什麼反應也沒有。他不止開過一次槍了,這次見血的反應沒上次這麼大,但臉色也難看得很。他沒想過這人會直接撲過來,也沒有想直接要了誰的命。
這次到東京,他想要的結果也不過是把所有人都控制起來,有了談判的籌碼,才能保所有學生無恙。懸絲之間,他的頭腦也轉的很快。
為了學生,為了大局,越家人不能死在東京,死在他和皇帝的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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