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政沒給他們一個正眼,對押解的士兵說:「出了衫林再處死吧。」
所有人犯的目光瞬間從驚喜變作了驚恐,下身立即濡濕一片,發出難聞氣味。西北軍早就對此司空見慣,一手一個拎著衣領,順道把要冒出些不乾不淨話的嘴給堵了。
車內偷聽的沈清和也一愣,蕭元政……倒是挺殺伐果斷。
求饒,呼喊,嗚嗚咽咽的嘈雜很快歸於無聲,沈清和只能朦朦朧朧看見昭桓帝的側臉。
高大的君王聲音冷峭:「潤安郡堤壩潰口,沖毀田地,餓殍遍野,尤氏賤收田疇,斂土無數。嚴氏仿效,隔年平安郡接連潰決,其心可誅,二氏侵吞修築堤壩銀錢百萬,罪惡昭彰,萬死猶輕。」
百萬銀錢啊!
還賤價購買田地,兩頭牟利,雁過拔毛。所有將士聽過都露出憤懣神色,真該死啊!
沈清和坐在簾帳之後正大光明地窺看,他也和眾人的視線一起,被一人吸引。從前只見朝前昭桓帝的厚德載物,從未親眼見過他盛譽西北,搏殺英王,弭亂兵禍的另一面。
如此濁世變局,毫無圭角的皇帝怎麼能穩坐這麼多年的江山呢。
有些可惜,現在才認識。
車馬行進,沈清和以臂作枕,向後靠在硬邦邦的簡陋木板上。
但,倒也不晚。
第85章
沈清和已經嗅到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那日隨軍處置尤嚴二家後,蕭元政同他說減少外出,如果願意能來宮中小住, 若不願,待在別院中也可保安全。沈清和知道蕭元政擔心他的安慰, 自然保證也不是大局當前會掉鏈子,還不至於要往宮中尋求庇護, 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托信得過的人把信函往京都外遞, 拜帖謁見一律不接。
清北郡與丹陽郡的書院都停課放假, 在讀學生不得離開本地, 丘泉新郡守是自己人, 丹陽郡又有平雲郡主坐鎮, 謹慎些出不了亂子。
唯一擔心的, 就是已經畢業, 散落十三州的學生, 就怕他們太張揚,容易送上去做了靶子。
沈清和眉頭皺起, 就要鋪開紙面再寫封函,正好有侍從送來回函, 見公子要動筆, 便去幫他磨墨。
別院裡新住進的這位公子隨和得不得了,他們侍奉得也誠心誠意。
「麻煩小哥。」沈清和對他一笑, 將一疊回函放在案上攤開, 眉梢一跳,將平雲郡主的函單獨抽出來。蕭玉姬平日埋頭在實驗室搗鼓機關術,上次來信還是在上次, 總之是不常有的。他將蓋了方小印的封泥揭開,眼神倏地一凝——
「周邊州郡異動,屢次試探我的態度,在雲中魏家布的暗線來報,集結部曲,直指京師!我這邊看顧,加急去信,你早做打算!」
……
含章殿上的遞奏整齊碼放在御案上,晉昌挑著署名整理,一邊堆得如山高,沒有一封被拆開閱覽。另一邊的已批好了紅,一批一批從含章殿發出。
宮宴加上昭桓帝微服,這旬罷的朝比往常三年還要多。朝野上下水勢已然呈沸騰之態,已經開始傳起昭桓帝要步先帝老路,逼殺忠良,已然本相畢露。但所有消息都止步在高聳宮牆之外,禁宮中緘默非常,一絲風聲也未透出。
蕭元政看著將信紙擺到御桌上的青年,將自己還未用過的茶放到他身前,「慢慢說。」
沈清和沒喝,這事說起來簡單,他三言兩語就能說盡,但含有的信息實在駭人。因著世家的狂妄,他反而冷笑出聲,「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家做主的,一不高興就要反了天,挑這個時候挪動部曲,看來已經被死死捏住七寸,實在忍不得了。」他正色,「丹陽郡加急跑馬送信也要兩天一夜,此刻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能做出這樣的聳人聽聞的抉擇,足以證明氏族被逼急,左右思忖,與其日日惴惴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被清算,倒不如聯合起來,先下手為強!
見蕭元政依舊面色平靜,連眉頭都沒多動一下,沈清和心中升起的駭然也漸漸平息下去,「陛下早知他們要大動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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