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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使喚一條狗一樣,這個府里,除了沈清和,還有誰敢這麼和他說話?!

沈清淳頓時連占了他院子的一點心虛也沒了。沈清和丟了宮中的差事,大大小小得罪這麼多人,還被父親除了名,有什麼臉面回來!

正要再辯,榻上的人見他還沒走,微微掀開眼皮,漆黑眼瞳里傾瀉出一點幽微的光亮,冷得他要出口的話全哽在了喉嚨里。

「噓。」

「你最好別再發出一點聲音,我明天再和你算帳。」

沈清淳,對他來說,跟個小屁孩也沒什麼區別。

教訓熊孩子,當然要當著家長的面。

沈清淳這晚可算是十分狼狽,被嚇了個半死不說,還要被這個沒臉沒皮的威脅。他看了眼周圍,被吵醒的僕役都躲在門外看戲,絲毫沒有要幫他的意思,反倒將他如何在沈清和面前吃癟的樣子看了個全。

他又氣又惱,又不敢真去招惹這個瘋子,丟下一句「我叫父親來收拾你」,只穿著裡衣就跑出去門去。

沈清和哪裡管他去找誰,眼睛一閉,翻了個身就是睡。

鵲鳥剛站上院牆啼鳴,就被院中一聲怒斥驚飛。

沈清淳昨夜沒有尋到父親,先去找了沈清峰,他大哥思忖一番,沒有選擇驚動,而是靜待天明。

今早沈兆剛回府,聽到幼子的哭訴,沈兆臉上從驚到怒。這旬儘是了不得的大事,他四處奔忙,昨夜更是應了祁司徒的邀,在府中夜談,沈大人頗受寵若驚,從前這種席面可未曾有過他的一席之地。

回來就聽到他那逆子的消息,他衣服都來不及換下,匆匆提了家法進到內院。

秦夫人聞聲趕來,兩兄弟也在側。

院門二次受創,發出不堪負荷的吱呀聲響。

「孽畜!躲在哪裡,快給我出來!」

一連呼喝了數聲,也不見有人,沈兆更是怒不可遏,準備直接進臥房將人給提出來。

這麼個人在院中大喊大叫,就是睡死了也得給吵醒。沈清和坐在榻邊醒神,沒等上多久,就與沈兆見了個正著。

「果然是你!」

「嗯,是我。」

看來沈兆這個京官當得也不快活,眉間眼角的紋路已經爬上,略帶疲態,早不復當初軒昂的氣度。沈清和看到他手中的黑色物什,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偏頭去看,沈清淳躲在沈兆身後,秦夫人遠遠地站在房門外看,眉頭微皺,是嫌惡姿態。

沈清和眼珠微轉,回到了沈兆身上:「父親又想打我?」

「你當初在京都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攪了你妹妹的婚事,我怎麼打不得你!」形單影隻,回來沒有多少財物隨從傍身,沈兆斷定這個孽子在那荒僻的去處也是時運短拙。

沈兆握著家法,看著這個兒子,心情複雜得很。

他素來是不討喜的,榮升譴謫,雷霆迅疾,每一步都踩在峭壁上,不像他們沈家的種。

突然想到什麼,男人面色變了幾變:「當初陛下明令,說你無詔不得回京都,你現在是幹什麼,要我們一家子都因你獲罪嗎!」

「父親。」沈清和打斷他,聲音散漫:「我既然能回來,自然是受了許可的。」

「許可?誰許可的你!」沈兆也是不信他有這等本事,當下管不了這麼多了,拽起他的袖子就走,「快快快,叫人快去備車馬,今日就給你送出去,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這回來又要給我們家帶來多大的禍事!」

沈清和看著他拽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被拖著帶著趔趄兩步。沈兆感覺手上拉不動,心說這傢伙果然生來就是克我的禍星。

他回過頭,想看看這廝又要耍什麼伎倆,就見此子直起身,經過一番磨礪,完全長成的身姿才完全顯露在眾人眼前,素衣落拓,鋒芒畢露,不可逼視。

這西北苦地是什麼風水,倒比京都還要養人!

兩位沈家的公子在京都名聲不顯,但只要這位一站出去,無需任何矯飾,自有不少人主動結交,就像沈家祖墳的青煙全冒在了一個人身上。

這足以令苦心鑽營,還不得寸進的兄弟二人嫉恨了。

「父親可要想好了,把我送走簡單,要請我回來可再不容易了。」

鵪鶉似的躲在後邊的沈清淳探頭出來,「你、你別大放厥詞了,你已被我沈家除了名,誰會再請你回來!」

沈清峰眉目沉靜,壓住了弟弟:「清和,不是沈家不認你,是你當初做的太過。你是一走了之,不知道父親在朝中有多舉步維艱,只是把你送出京都,已是仁義之舉,若你真想賴著不走,別怪我們無情了。」

沈兆一語不發,顯然是認可這個說法。

系統已經開始罵髒話了。

沈清和聽到這偽善的言論,沒什麼反應。他將屋內陌生又熟悉的陳設打量了個遍,最後一一掃過屋內外憤怒、忌恨、輕蔑的人臉,輕笑一聲,站了起來,在沈清淳宛如得勝的快意神情中,掏出本圖冊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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