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正卿見他從容自如, 便也應許, 「別忘明日進宮謝恩的事, 陛下等著你呢。」
沈清和:「自然。」
昭桓帝執掌中饋, 除了很偶爾幾次微服,他們能碰面的次數雖屈指可數, 但這些年飛鴿傳信可不少,信鴿都換了一兩波, 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隔閡。
那身赤紅的官袍籠冠被鎖在隨身的箱子裡——裡頭還有清北書院這學年的學術成果總結, 財務報表,重要檔案, 來年的展望計劃。
沈清和伸手撫上那隻雕花的木箱, 那人的信重,與自己在這個世界曾刻下的痕跡,都在這裡了。
時過境遷, 他已不將昭桓帝當做要奉承的老闆,而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雖然他現在能略微施展開拳腳的力量皆依仗這位好兄弟,但且再等等他,等他羽翼長成,一定投桃報李,什麼世家,什麼權臣,統統都給收拾了,叫他這皇帝也能當得安心痛快。
這想法是有多大逆不道,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但沈清和確確實實就是這麼想的。
兩隊車馬分道揚鑣,相背而行。
沈清和沒帶什麼回來,孤零零就他一人,一輛車,隨他來去的雪騅,還有孔大人勻給他的車夫而已。
夜裡的京都歸於一片沉寂,只有門前的兩盞紗燈顫巍巍地映照出『沈府』二字。沈清和掀開車簾看了一會兒,馬夫下車去叫門。
守門的僕役半夜被驚醒,早已宵禁,是哪裡來的狂徒敢在門前撒野。他揉著眼睛,提燈惡聲惡氣的去開門,見是個灰衣短打的生人,剛要斥喝,遠處車駕上傳來幽幽的聲音:
「你家公子回來了,不認得了?」
委屈到拉車的雪騅打了個響鼻。
僕役嚇了一跳,抬了燈循聲看去,素淨青衣的公子挑著車簾看他。僕役是家生子,一打眼就認出了這是離府多年的二公子——不,二公子早就被除了名,現在他們的正頭公子只有兩位。
但這除名也不代表他們這些下人能隨意驅趕造次,家主也沒留個準話,僕役顫顫巍巍,開門不是,關門也不是。正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到底該不該將人迎進來!
就見他丟下句「公子稍等」,頭也不回地往裡跑。
沈清和摸摸鼻子,自己有這麼嚇人嗎,跑得鞋都掉了。
看了眼半開的門,直接招呼車夫往裡進,不管自己的突然回來會造成怎樣的震盪,黑法青年拖著乏累的身軀回到他曾經的院子。
當初沈府購宅添置,少不了用到他母親帶來的錢財,他常住那座院子理所當然又大又寬敞,一應用度都是上佳,一個混吃等死的二代,近乎能和他那便宜爹的主屋媲美。
不過他走了這麼久,屋子久未灑掃,肯定住不了人——
嗯?
他抬腳就將緊閉的外門踹開,一路向內,門前點著兩盞燈籠,天井更是連片落葉都沒有,完全不是荒廢多年的樣子。
有人鳩占鵲巢啊。
這一腳直接將整個門房驚醒,他可不管此舉會招來怎樣的非議,搶了盞燈,一路進到他的臥房,榻上一人睡得正香,這樣的動靜都沒把人折騰醒。
微弱的燭光將睡熟的臉龐照亮,沈清淳迷濛地睜眼,一張午夜夢回多次出現的臉正對著他。
??!!
「啊——!!!」
沈清和看他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紅,煞是好看。待他吸上一口氣,沈清和把提燈擱在一邊,無聲看著他。
「沈…沈清和?!」
「嗯哼。」
沈清淳努力瞪大眼,才斷定自己並沒有看錯。
沈清和回來了!
他怎麼能回來呢?
「快起來。」
或許是心中過於驚駭,沈清淳一時竟也沒有反駁,迷迷瞪瞪地下了床——於是他就眼見著沈清和解腰帶脫外袍,將錦繡一掀,自己爬上了床。
「你,你幹什麼!」
「看不到嗎。」沈清和已然擺好了入睡的姿勢,「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他的聲音已經有了濃郁的困意。
「出去,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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