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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丘泉郡任職的官員都同住一片府廷,相隔也就不到百米,聽聞他身體大好,立即遣人通傳,說是晚上辦了接風洗塵的小宴,要他一定賞光參加。

以後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共事,沈清和自然點頭。西北的飲食粗糙,花樣也和京都相差遠了,沈清和晌午吃了兩枚死面蒸餅,噎得灌了整整一壺茶下肚,這東西難克化,僵得他胃裡難受,只得出門散步消食。

先是逛了集市,這裡市肆上的商品非常匱乏,多是些農產品,手工藝品,還有些陶土器具,偶有見到售賣生絲的,不過也寥寥幾人,攤前幾乎無人駐足。這裡怎麼說也是丘泉郡市中心的地段,根本沒有他想像中市集的熙攘,至於雜耍賣藝的熱鬧更是見不著的。

又到田壟,沈清和從前生活的地方見慣了人,每天都像關在沙丁魚罐頭裡,以為京郊這樣的地方已算荒郊曠野,那這丘泉郡就明明白白告訴他什麼叫天外有天。

若不是知道腳下的土地是郡中地帶,還以為在什麼深山大澤里,林木灌草覆蓋了土地,為數不多像樣的田地里,豆苗歪歪扭扭東倒西歪,土地似有乾裂,地表呈現沙化特質,能種出健康作物才有了鬼!

走得腿疼,才得見第二片有耕種痕跡的田地,這回土裡的雜草倒除了個乾淨,只是光禿禿的也看不出種了什麼,沈清正要躬身仔細去瞧,突然就有人噗通一聲跪在身後,他聞聲回頭,發現是個還算精壯的莊稼漢。

「大人!」

只聽那人口中喚道。

沈清和連忙叫他起來,一邊又好奇問:「你哪裡知道我是大人的?」

他沒穿官袍,只是一身樸拙的素麻服,這也能被認出來?

「您手腳細長,個子也高溜溜的,當然是個大人!」馬老三理所當然道。

沈清和聽了只有沉默,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腳,又看了看脊背微彎,鞋也沒穿,手上還帶著厚繭的莊稼漢。

這說的倒是一針見血,京都的門閥子弟大多像他一樣,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被貧苦侵蝕的痕跡,這老伯比他年紀大了幾輪,可身姿佝僂還不到他肩處。

從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當世的百年家族已經進化成另一個種族,至少從形貌上,能輕易分辨誰出身高門,誰出身瓦舍,這恐怕才是『士庶之際,實自天隔』的最直觀表現,說是隔著天,也毫不誇張。

馬老三還在繼續說:「是這樣的大人,我想把我家的田獻給您,您看看成不成?」

他指著沈清和剛剛看過的土地,搓了搓手。

沈清和疑惑地看著他,「獻給…我?」

馬老三見大人猶豫頓時急了,拍著胸脯保證:「我是這方圓幾十里將田地收拾得最乾淨的,你可以去地里看看,從我爹就開始刨地里老樹根,現在又松又軟,每年收成都是最好的!」他絮絮叨叨地講,見面前大人還不發話,底氣越來越低,「俺馬老三保證讓大人吃不了虧的,只是別人伺候不來我這田,只要您租回給我就行了……」

沈清和更不解了,「既然是這麼好的田,為什麼要獻給我?你還要自己租回去?」這是什麼操作?

馬老三眼圈紅了,他一輩子沒討個婆娘生個娃,幾乎就是將這塊從爹手裡繼承的土地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崽,把自己的親生崽送出去,有誰能樂意?

「現在這稅一年比一年高,去年黃老二將所有的年成都交了出去,結果還是不夠,後來將土地獻給當官的老爺,每年只用交個租子錢,才勉強不忍飢挨凍。俺的田侍弄得好,原本交完稅掙個溫飽是沒問題,今年怕是也撐不過,只能找個老爺投獻……」

馬老三說著說著,頭要埋進地里。

沈清和眯起眼:「這辦法是誰想出來的……」估計這農漢八成也不知道,他換了個問題道:「有多少人用了這『獻田』的法子?」

馬老三想了想,「認識的四鄰都早早獻了,有人的土地只能結出三瓜倆棗還沒有官老爺要呢,俺是那最晚的一批了……」

沈清和彎腰抓起一把土壤,放在指尖搓了搓,回頭和馬老三道別。

馬老三急道:「大人,您究竟收不收俺的田,絕對叫您吃不了虧的!」

「收,不過不是收你的田,是收你這個人。」

「啊?」馬老三赤腳站在土地間,為這話摸不著頭腦。

沈清和已經走遠,遙遙的聲音傳來:「你先在家等著,我會來找你的!」

-

三日之期已到,沈清和派遣調研的學生從四面八方回來。

南紅收拾了間側室,地上幾個蒲團,最上方沈清和獨坐一張桌几,條件不如清北書院敞亮舒心,但學習氣氛依舊濃厚,所有人適應良好。

年紀最長的單伯文率先闡述自己的調研報告,無人有異議。

「我原本定下的主題是『對丘泉郡百姓年歲營生分布情況調查』,從郡中向南走,一共走訪了十戶人家,但令我意外的是,我敲了十戶人家的房門,只有三戶人家開了門,我仔細觀察過其他七戶,門口都結了蛛網,水缸也幹了許久,應該是早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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