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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善念的觀眾見了視頻,怒火中燒,批駁這些少爺小姐們祖上脫貧脫困還沒五十年,就開始大擺資本階級的架子。

一時之間,吵貧富差距的,吵先富先跑的,吵貪官污吏的,吵苦一苦百姓的。

一部簡單喜劇電影,瞬間跟各種時事熱點掛上了鉤。

也將《趙滿江》炒得越來越紅,越來越火。

李司淨並沒有當回事。

《趙滿江》的劇本已經很完善了,他不過是根據自己在李家村的見聞,隨便改了改台詞,換了換場地。

非要說花了什麼心思,大約是給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加了一句念念不忘的「清風過山崗,明月照滿江」,作為他的定場詩。

根本算不上「編劇」,也不需要什麼署名。

但李司淨沒想到,許製片連這都要算成他的功勞。

「你不信。」

許製片讀得懂他的神態,笑出聲來:「當年我也不信。」

「等到《趙滿江》這麼一部喜劇,引得各方關注,大打出手了,我才意識到……原來葉家那群老不死的東西,說的都是真的。」

李司淨是李銘書拼了一條命,從敬神山裡帶出來的寶物。

這樣的寶物,將思想寄托在廣泛傳播的熒幕上,霎時就能引得思潮狂浪洶湧、人人前赴後繼,甚至能讓死人復生。

「司淨,是你害死我的。」

許製片的臉變得猙獰,仿佛是黑影爛泥掩蓋了他本來的面目。

「你讓你外公都活了過來,活在了獨孤深的身體裡,為什麼不能讓我活過來?」

李司淨一身的痛,在這句話里變得遙遠。

所有的感知都在沖刷他的思緒,霎時都理解不了許製片的意思。

「什麼?」

他想起外公說獨孤深走丟了的夢,想起周社揮刀砍下獨孤深頭顱的夢。

他記憶中清清楚楚,沉默寡言的獨孤深,沒有任何跟外公相似的地方。

就連鏡頭前拍攝的場景,也極為符合林蔭的性格。

李司淨比誰都清楚,外公的脾氣。

溫柔笑意、平靜隨和,絕不會是衝動莽撞敢跟歹徒嗆聲的林蔭,也不會是一臉麻木,反覆琢磨演技的獨孤深。

「這不可能。」

李司淨一時之間回不過神,在渾身疼痛中咬牙切齒的說。

「這不可能!」

「你在裝什麼一無所知?」

許製片的視線盯緊了他,森然冷漠的表情,像極了一個陌生人。

「我還沒選好合適的人,你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拿獨孤深的命去換了李銘書。現在卻要說不知道嗎?」

他的語氣忽然溫柔,伸出手鉗制住李司淨的下巴,迫使李司淨仰頭。

方才陰森得陌生的許製片,笑意親和,再次說道:

「司淨,我是你的叔叔,我看著你長大,你得讓我活。」

李司淨眼神一凜,他只有一個叔叔,那是他的小叔。

手指折斷般的疼,也不妨礙他握緊掌心的刀,猛然劃破許製片鉗制他的手。

昏黃燭火之中,鮮血濺射,成為了他最有力的回答。

「滾。」

李司淨握緊了刀,「我沒有你這樣的叔叔!」

許製片的手臂裂開了一段皮肉,隱約可見森然骨骼。

鮮血順著皮膚流淌出蜿蜒的痕跡,他卻感受不到痛一般,站在原地,沒有哀嚎,也沒有呼救。

嘀嗒、嘀嗒……

血落在地上,融入漆黑濕潤的淤泥。

李司淨亘久未消的幻覺,在眼前重新匯聚。

爛泥汩汩,黑影幢幢,散發著軀體潰爛般的腐臭,流淌在許製片的腳下。

這樣的場景,李司淨格外熟悉。

仿佛是陳萊森遭到痛毆,濺射出來的黑影爛泥,再度化作噴涌的鮮血,於他眼前泛出詭異的黑影。

「……別管他……他有刀……」

隱隱傳來的聲音,有如陳萊森陰魂不散。

「把我的命書找出來……把你的命書找出來……合適的身體要多少有多少……」

李司淨看向那片發出聲音的黑泥,費勁的扶住石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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