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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的包紮,突然手腕一轉,一聲不吭的用剩下的一大截布條,將嚴城手腕也捆了個結實。

這才回答:「我還學過怎麼制服歹徒。」

畢竟他是經歷過泥石流、地震、洪水的邪門體質。

這種最基本的保命技巧,別人可以隨便學學,他必須認真掌握。

嚴城試圖掙脫,手腕卻像他捆李司淨一樣緊。

他也沒多餘精力掙扎了,問道:

「你要把我丟進祭壇?」

李司淨不知道他說的祭壇在哪兒,但如實的告訴他:

「我會把你丟進派出所,到時候你殺了多少人,都得老實交代,別以為把綁走的兩個孩子還回來了,就不用坐牢。」

他以為,嚴城會語氣狠厲的辯駁,說自己沒殺人或是沒綁架。

這人卻一聲不吭,仔細端詳他。

那樣的端詳,帶著懷念與感傷。

嚴城終於放棄掙扎,垂下捆住的雙手,像個認命的囚犯,發出感慨:

「你很像她。」

「你怎麼敢說這種話?」

李司淨勾起冷笑,反問道:「你記得我媽的名字嗎?你記得我媽長什麼樣嗎?」

嚴城沉默看他,一語不發。

李司淨知道他不記得。

如果記得,他不會一次又一次用「你的媽媽」這樣的稱呼,去稱呼李燦芝。

嚴城這樣敵視他的人,最恨的稱呼就是「李司淨的媽媽」。

依然只能在這種時候,承認他是媽媽的孩子,去掩飾自己的不記得。

月光陰冷,李司淨抓住嚴城下山。

他們繞開寒潭,在辨不清真實和夢境和黑夜裡,踏上了下山的泥路。

嚴城有了閒聊的興趣。

「她不在的時候,你爸沒有再找別人嗎?」

李司淨瞥他一眼,「這種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他不信這麼一個嫉妒心極強的男人,會忍得住不去監視他爸。

可惜嚴城監視了,也只能見到他爸每天善乏可陳的出門買菜,逛商場,晚上散步遛彎。

連只狗都不養,仿佛真的有媽媽陪伴,絲毫不會孤獨寂寞。

「我爸也不記得了。」

李司淨回憶起他和他爸相處的這些年,只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他會抱怨說,如果媽媽知道我病了得多心疼,我要是太久不回家,電話里也會說媽媽擔心我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你說,他肯定不記得媽媽了。又是怎麼說服自己安於現狀,每一句話都像我媽還在,他們沒有分開過一樣。」

嚴城安靜的聽著,他也是男人,他也不理解周衛。

「如果他記得呢?」

「他應該不記得了。」李司淨說,「我問過他,媽媽叫什麼名字,他把我罵了一頓。」

「罵到最後,說了很多埋怨我的話,卻還是沒有告訴我,媽媽的名字。」

「那你呢?」

李司淨同情的看著這個男人,可他絕對不信他做的一切是因為虛無縹緲的愛。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千里迢迢來到敬神山,真的只是為了救一個名字都不記得的人?」

嚴城挪開視線,迴避了李司淨的眼神,沒有說話。

但他什麼都不說,等同於默認。

李司淨非常肯定:「你不是為了救她而來,你有別的目的。」

果然,這座外公堅持留守的大山,始終不會讓他喜歡。

太多人消失在山裡,也太多嚴城這樣的人,居心叵測的讓人消失在山裡。

嚴城沉默不答,只固執看他,半晌出聲,「李司淨,你不該活著。」

李司淨不知道這算是答案,還是嚴城對他的怨恨。

路途泥濘寂靜,他想起走入寒潭的陳菲婭,又想起媽媽。

他腦海里不知怎麼的,突然迴蕩起最後一次見到陳萊森時,那傢伙癲狂發瘋的話。

還有周社認真的承諾。

「難道……」

李司淨很不想問,因為一旦問出口,有些事情就會在他心底紮根。

「這座山,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

沉默之中,夜風呼嘯,山里變得更為陰冷寂靜。

「淨淨……」

輕盈的呼喚,隨著風飄來。

李司淨霎時停住腳步,看向幽綠的寒潭。

「淨淨。」

溫柔的呼喚變得確定,李司淨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邁步。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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