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城怒斥:「死了幾百年的人,你也要救嗎?」
李司淨不管。
他尊重他人命運,但絕不認可《守山玉》里的謀殺。
「我媽也死了,難道不救?」
「嘖。」
他聽到身旁嚴城一聲輕斥,在黑影來臨前狠狠抓住捆縛李司淨的繩索,將他往後一扯。
李司淨差點沒能站穩,等回過神,已經見到嚴城拆下手臂纏著的白布,甩成了堅硬的長杆,像是一支招搖的船帆。
他出勢如槍,直掃黑影。
也許是夢魘的陰影,轎夫紅衣如空蕩衣物,失去依仗,被嚴城一竿子扎入泥地。
可李司淨仍能見到漆黑污穢的影子,張開爪牙,狠狠裹上嚴城手臂。
霎時血流如注。
李司淨焦急的嘗試掙脫,然而捆住他雙手的繩子跟鐵鏈一樣堅固,令他煩躁不已。
槍。
如果他有槍就好了。
先殺了這群轎夫,再解決嚴城!
他嘗試出槍的一時半兒,嚴城已經解開了另一隻手臂纏繞的白布,燃起一把火燎上布尾,竟燃起了利刃般的焰刀。
火舌裊裊的焰刀,刮過殘暴的黑影。
李司淨還沒見到爛泥燃火,就見焰火帶著刀鋒,直劈向他。
「瘋子!」
李司淨抬手去擋,不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又調轉刀口。
卻在「啪啦」一聲後,緊緊纏住他手腕的繩子,燒了個乾淨。
他重獲自由。
嚴城一把砍碎李司淨的桎梏,沖他喊道:「跑。」
李司淨覺得這人是個瘋子。
見面就綁了他,要殺他做祭品。
這時候見勢不對,又拼命護著他,還叫他跑?
嚴城手中火焰燒灼,瘋狂撲來的黑影,似乎畏懼那一團火,總是嘗試避開它的鋒芒。
李司淨不會跑。
這是他的夢,他不會又像個孩子似的逃跑。
在嚴城與黑影纏鬥為他開闢道路的時候,李司淨想也沒想,直往寒潭去。
身穿嫁衣的新娘,已經走入水中。
幽綠的池水,沒過了她的膝蓋,再往裡走一點兒,她就能如願赴死。
然而,李司淨不管不顧,伸手將她拖了出來。
蓋頭沾了潭水,落入水中,終於露出了新娘的面目。
漆黑的長髮,痛苦的眉眼。
穿著新娘外袍的,不是他媽媽,是陳菲婭。
嚴城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司淨救過陳菲婭一次,又要憤怒的救她第二次。
「啊啊啊!」
可是陳菲婭近乎崩潰的尖叫,似乎並不願意上岸,妄圖掙脫李司淨抓住她的手。
仿佛她見到的不是李司淨,而是夢魘里的惡鬼。
李司淨鬧得狼狽不堪。
十五歲的女孩子,再怎麼瘦弱,力氣也足夠驚人。
他踩在濕滑的池底,好幾次都要摔倒。
終於理解了嚴城為什麼見面就綁他。
要是他知道陳菲婭這麼不想得救,他就該帶著繩子來綁,省點力氣!
「哈哈哈!」
水聲嘩啦的爭執間,傳來了尖銳的笑聲。
似乎有人看著他狼狽的救助一個不希望被救的女人,感到格外暢快,嘲笑著他的努力。
李司淨在那道刺耳笑聲之中,力氣變大了許多……
不對,是陳菲婭停止了掙扎。
幾乎昏過去的陳菲婭,哪怕落進水裡,李司淨都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拽到岸邊。
一場看起來簡單的救助,令李司淨疲憊不堪。
他理解陳菲婭的孤獨無助,恨不得去死的絕望,但他希望陳菲婭不要那麼輕易的做出選擇。
至少,不要死在這座大山。
「嘻。」
李司淨驟然聽到一聲笑。
陰冷潮濕,仿佛從寒潭深處傳來的笑聲,比起剛才哈哈大笑的嘲諷,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猛然起身,凝視幽綠的池水。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在自己的倒影中,見到了一道瘦弱的身影。
那道身影模模糊糊,堪堪匯聚成一道人形。
沒有面容、沒有表情,仿佛是漆黑淤泥里產生的鬼魅,從深不見底的水池裡走出來,散發著瑩綠的光芒。
李司淨臉色蒼白,恐懼的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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