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這場仗早日有個結果,她能回京城裡去住新宅子,再不用與景延擠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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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被困在城中的朝臣和百姓已到無水無糧的邊緣,而山中山寨里,大批傷兵還未好全,就中了暑熱。
圍城消耗的不僅是城中軍民的精力體力,對己方的士兵和糧草也是消耗嚴重。
又過幾天,沈姝雲煮了解暑茶緩解了軍士們的暑熱的疲憊,眼看著士氣漸漸恢復,軍營中兵馬的調動越發頻繁,她猜想,攻城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身在山寨將近一個月,她能看到景延帶領的軍隊是何等面貌,雖然為他效忠於忠勤王一事仍舊感到不解,還是選擇相信他,一切只等亂局平定,再做打算。
黃昏時分,走出救濟堂,看著天邊飛過幾隻鳥,腳步忍不住追隨它們飛去的方向。
若她也能自由的飛翔,能去更多的地方,就不用被眼下的境況困住。
對戰亂的恐懼,因景延的存在而消失。
可對景延,她近來有點無所適從。
他真的變了,身體變得更像一個男人,統率軍隊時足以震懾千萬人,可獨獨在她面前,他總像只狗兒一樣,不經意的就碰她的手,搭她的肩,時不時還會捏她的腳踝。
前些日子為重逢的喜悅和枯燥疲憊的軍營生活沖昏了頭腦,絲毫不覺得他的舉動有什麼不對。
現在細細想來,總覺得不妥。
晚上等他回房後,跟他好好說一說吧。
心下做好打算,卻聽倉庫里傳來一聲嚎叫,驚得她差點沒踩穩摔下去。
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倉庫,又四下看看,倉庫周圍有幾個士兵走過,他們神色如常,仿佛都沒聽到那裡頭傳來的怪聲。
沈姝雲不解,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側耳再去聽時,又聽到一聲更為清晰的喊叫。
「啊!」
聲音雖細微,她卻辨認出,這是那天她在磚洞裡聽到的嘶啞的聲音,是宇文錚的聲音……
打量四周,士兵們各自忙著手上的事,仿佛真沒聽到聲音,可她卻敏銳地發現,他們不約而同的遠離了倉庫的方向,似乎心裡對那黑暗中隱秘的人,早已知曉,卻選擇漠視。
宇文錚統領朔州軍務多年,這軍營中的人大半是朔州口音,竟無一人理會他嗎?
直覺告訴她,這事兒她不能管。
可內心的好奇,和當初受侯府的輕視讓她又忍不住想看宇文錚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趁士兵們都遠離倉庫,她悄悄躲到無人處,等倉庫周圍沒人後,才跑進去,輕車熟路的找到那面牆,和牆上鬆動的那塊磚。
雖然從外面找不到,但在這個角落,她真真切切的摸到了邊緣鬆動的那塊磚。
剛要動一下磚塊,就聽到裡面傳來細微的對話聲。
她悄悄俯身,耳朵貼到磚塊邊緣的縫隙,聲音在耳中變得更清晰起來。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夠狠夠決絕,朔州軍隊交在你手上比裴世昭那個庸才有用多了。」
這聲音粗糙,一聽就是宇文錚。
另一人不答話,只甩出清脆的利劍出鞘聲,劍刃落在人身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割斷血肉的聲響。
「啊!」宇文錚痛呼一聲,仍舊嘴硬,「哪怕你再恨我,如今不也是用著我的班底來給自己爭地位,承認吧,即使你再不願意,也還是做了我的繼承人。」
他越叫越癲狂,「我們是一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在乎人命和尊嚴,你以為鞭打我就能報復我?這隻能證明你跟我是一樣的!」
聲音大卻虛浮無力,沈姝雲只聽著聲音都能想像出他瘦削蒼白的身體。
是誰那麼恨他,下手那麼狠……
她心中隱有猜想,很快,從裡面傳來的聲音證明了他的猜想是對的。
「我並不想報復你,相反,我該謝你。」
沈姝雲和宇文錚同時怔住了。
「如果不是你不把人當人看,蕭徹不會冒著風險給你下藥,裴香君不會被逼瘋,裴世昭也不會到現在都出不了朔州,你的軍隊更不會這麼快就改旗易幟。」
少年的聲音冷靜清朗,不帶一絲情緒,與之相比,宇文錚的怒吼猶如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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