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融化,寒風轉暖,枝頭冒出新芽,窗外又傳來鳥雀的啼鳴聲。
古樸的小院裡,少女坐在窗前鑽研醫書,少年矯健的身手在院中輾轉騰挪,兩柄短劍耍的強勁有力、虎虎生風。
深棕的窗框框住她一身淡雅水青,指如新蔥,書頁輕翻之間,針入穴位,分毫不差。
枝頭嫩綠的樹下,少年一身藏青勁裝,時靜時動,時而沉穩如磐石,時而輕快如飄葉,劍光閃過,步法隨行,心無旁騖,人劍合一。
練完一整套劍法,景延呼吸如常,額頭連滴汗也沒有,只扭頭看向窗內,那道令人魂牽夢繞的倩影。
自從與她住在一處,他已經很少想起從前的事,只覺得每日都過的充實美好,哪怕練習煞氣過重的劍法,有她陪在身邊,自己的心也不會被殺意擾亂半分。
他好像一個空心的人,被填滿了,才看到這人間的美妙,不再沉湎生死之事,只想著她。
初春寒意未消,他走進屋裡,拿起掛在架子上的披風,走到桌邊,給她披在身上。
沈姝雲從書中回過神來,轉頭看他。
「當心著涼。」少年俯身過來。
被那專注的目光盯著,沈姝雲緊張的收起銀針,將捲起的袖子蓋回去,遮掩自己滿是針孔的手臂,「被你一說,我還真覺得冷了。」
「你想練針法,可以用我的身體。」
「我就扎兩下試試力度,不會傷到自己。」
「在自己身上施針,穴位扎不全,練也練不透徹。不如在我身上練,還能幫我疏通經絡,一舉兩得。」
他說的一本正經,有理有據,叫她無法拒絕,只得點了點頭,「下次一定讓你幫忙。」
她攏起披風,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說起:「拂雪前些天給我做了一雙新鞋,我便給她繡了個養神的香囊,昨晚剛做好,不如你幫我拿去給她。」
說著從桌下的抽屜里取出一隻淡紫色的香囊,交到他手上。
景延拿了香囊,不急著出去,反細看起來,瞧那繡面上的丁香花栩栩如生,臉上不禁流露出吃味的表情。
「你親手給她繡的?」
「不成嗎?」沈姝雲一怔。
「為什麼只給我一張素帕子……」
聽罷,才明白他是吃醋了,微笑著給他解釋,「我怕繡樣太花,你不會收嘛。別急,我這有的是帕子,喜歡哪張就拿去,你隨便選。」
她起身去取了一把帕子來,足有十幾條,都是她為了靜心、練習手穩時繡的。
「我不要這些。」景延只看了一眼,孩子氣的偏過臉去,「我要你為我繡一張獨一無二的。」
「這也要跟人比?」
沈姝雲簡直要被他給氣笑。
少年才不管那麼多,身子向後靠在書柜上,抱起手臂,攥著香囊,大有種她不答應,他就在這裡不走了的倔犟姿態。
聲音幽怨道:「難道你不是我的阿姐,是拂雪的阿姐?」
他一叫「阿姐」,沈姝雲就覺得自己該擔負起長姐的責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只得繳械投降,「好,我給你繡,一針一線都用心、天底下找不出第二個的那種,滿意了?」
聞言,少年嘴角一彎,轉身就往外頭去,腳步輕快,甩的馬尾輕晃。
看他走遠,沈姝雲鬆了口氣。
沒一會兒,外頭有個婆子歡歡喜喜的跑進院裡來,「姑娘大喜了,姑娘大喜了!」
她坐在窗前,並不驚訝突如其來的喜事——她沒記錯,今日是叔父派人來接她回虞陽的日子。
*
王家的院門緊閉,門窗也關著,景延到了門口,也不喊人叫門,輕輕一躍便跨過籬笆牆去。
他腳步輕,走到屋外也沒被人發現。
本想進屋把東西放下了事,站在門外,卻感到這家裡的氣氛有些怪異,他不由得停住腳步,聽裡頭的聲音,是二人在裡間對話。
「拂雪,我只拿你當妹子看,從未對你有過非分之想。」邱山聲音慌亂。
「可我不是,我從來沒把你當兄長。」
「你不要這樣。」
「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男女之情,為什麼不敢看我,或許你一開始就不該救我,讓我死在那些人刀下,你才好落得清靜。」
「別這樣說,我,我……」男人的聲音局促不安,欲言又止,「我配不上你。」
「誰說你配不上,難道這裡還有旁人?我們不是在南州,這裡除了姑娘,旁人誰在意我們的死活,男未婚女未嫁,怎麼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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