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淨虞不欲爭辯,嘲哂:「你想要什麼?」
崔陟不急於回答,想了想,學她作為,輕描淡寫地說道:「欠著。」
沈淨虞不放在心上,除了一條命,她還有什麼?她早已不剩什麼東西。
隔間裡悶哼的呼痛夾帶泣聲,沈淨虞擔憂側望,同時亦念起柳夢秋,於是出聲問:「夢娘現在在何處?」
崔陟顯然不曾過問,並無所知,適時的,項青回了話:「若不曾出門,那便在她家中了。」
*
昨日甦醒後,柳夢秋返回家中。男人的屍體早已不見,現場血腥混亂的場面恢復如初,連帶著那把用了很久的菜刀都沒了蹤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屍體被扔在了亂葬崗,淪為飢餓野獸的食物。
她失神地愣愣站在那裡,環顧簡陋的陳設,忽然有一種終於能喘過氣的劫後餘生。
她做到了。
成親十年,兩年的甜蜜,三年的相敬如賓,五年的打罵。自王通嘴說甜言蜜語,許諾只她一人,又以重諾深情為藉口,動輒打罵,怪罪她生不出孩子使他王家絕了後。
起初,她信了。她以為前面那些年的感情不能作假,他的確信守誓言,二人亦有過夫妻情深的時歲。
是以,她愧疚,負罪感如臨頭頂,找尋各種藥方偏方,默默承受他酗酒後的不滿和謾罵。
後來,她妥協,想要為他納妾,卻遭受他吹鬍子瞪眼地第一次動手。柳夢秋不解,他醒過神抱住她,給她道歉,讓她不要再提此事,他只要她,不要旁人。他說他是因為一時氣急,失去了理智,他生氣柳夢秋違背諾言,竟然讓他找別人。
殷殷切切之中,柳夢秋心軟了,也墜進瞭望不見五指的深淵。
他以情深作伐,將她困在走不出的湖心。
近兩年,男人脾氣越發暴躁易怒,在府中的時間反倒成為了她最輕鬆的時刻。
她一度想和離,但只消透露相關的一點苗頭,他就拎著酒瓶,一臉陰狠,似乎她是背信棄義的惡婦,他說她要是敢跑,他就殺了她,把她埋在院子裡陪著他。
生不出孩子在他眼中是罄竹難書的罪。他經常拿絕後為由開啟新一輪的打罵。
柳夢秋的內疚在反覆受傷中像是冰凍了,不曾消減,確切存在,可卻冷到了麻木,她有時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緒。
她以為自己就這樣滿身腐朽地和他折磨一輩子。
直到男人摔斷了腿,她無意中得知了真相,原來她並沒有問題。
男人將問題加施在她身上,心安理得地找到扭曲的發泄出口,偽造出變態的深情,不過是掩蓋自己的殘缺。
柳夢秋無法直視現在的自己,她變成了這個樣子,甚至無數次給自己找堅持下去的理由,無數個黑夜自己安慰自己。
到此為止了,她想了結這件事。
第40章 他看不見。
經過多番談話,鳴心暫留在將軍府養傷。在這期間,之前由楊慵著手遴找的老嬤也被送來了霽雪院,沈淨虞並無多言,一應拒絕。
楊慵站在一旁,悄悄看向上座的崔陟,不敢輕易帶著人這就退出去。他靜候了幾息,只見崔陟慢磨杯沿,隨後輕輕抬了抬手指。楊慵心領神會,立即躬身行禮,攜人退去。
楊慵前腳剛走沒多久,項青來傳柳夢秋
在大門外求見。
沈淨虞一聽,立時站了起來,先於崔陟開口前就道:「讓她進來。」
一連幾日,崔陟不同意她外出,更是沒有半點柳夢秋的消息,只有那日簡短的幾句話,令她稍稍安心,可以確定柳夢秋並無大礙。
「去將人帶過來。」崔陟沉穩發話,巋然不動坐於椅中。
少許,柳夢秋來到霽雪院,看著面容顏色已然大好。自院門到屋內,柳夢秋始終沒有看見鳴心的身影,她心裡疑惑,然而未及多想,屈身行禮間聽到崔陟問話。
「何故來此?」崔陟叫起,目光在她身上淡淡掃過,沒有流露出更多情緒。
驀地,柳夢秋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叩首大禮。沈淨虞見狀,坐不住地想起來,被崔陟扣住手腕。
「奴才是來向主君、沈娘子辭別的。多謝主君娘子的大恩大德,使我能有今日重新來過的機會。奴才明日就要離開京城,回老家去了,特向主君和沈娘子謝恩告別。」
沈淨虞幾許怔愣,沒想到她會這就離開京城:「夢娘……」
崔陟神色如常,仿佛對柳夢秋的辭別並無太多意外。他微微頷首,向項青遞去眼神,吩咐道:「去給她拿些路上的盤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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