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栩眸中浮起狠戾之色,當機立斷捏碎他的喉嚨。
赫連崢赤紅著眼眸,銜咬嘴裡的第二枚毒針,用盡最後力氣刺入他手背,露出得意笑容,吐出大口黑血。
四下皆驚,郭恆目眥欲裂,嘶吼著撲上來,「侯爺!」
該死的是他啊,鎮北侯為什麼要救自己。
衛栩果斷用匕首劃開手背擠出毒血,容色淡漠:「喚黎
志過來。」
他知道針上有毒,卻沒想到此毒刁鑽狠辣,令人痛不欲生、遍體生寒也就罷了,還引起了雙目暫時性失明。
這三天來,黎志給萬春谷去信求助,又調了數張解毒方子,才勉強緩解他的痛楚,卻無法恢復目力。
處理完剩下公務,衛栩這才回到溧陽城,下令不得聲張。
李朝亭悄悄請了涼州最有名的郎中來探病,各個把完脈都是搖頭,束手無策。
終究,只能等萬春谷那邊回信遞來消息。
被他扣押在將軍府大半日,衛栩早沒了耐心,大馬金刀坐在圈椅上,失去神采琉璃瞳微睞,「讓郭恆去駕車。」
李朝亭知曉他著急回去,勸道:「侯爺不如還是留在我府上養傷吧,末將現在就讓人去接顧娘子過來。」
他家中還有位待產的夫人,留在這裡叨擾人家,成何體統。
且又該如何與徐妙宜解釋他和李朝亭的關係?她素來心思細膩,編多了謊定會察覺。
衛栩起身,「若有公文要批閱,你譯成胡文送來。」
李朝亭清楚他主意已定,只好引他出了屋子,「郭恆這幾日一直問我,有沒有法子能把眼睛還給侯爺,他說,他不值得侯爺這般相救。」
聞言,衛栩靜默,緊抿薄唇。
「末將清楚,他心裡有愧。」李朝亭道,「侯爺於他而言,有提攜之恩,他卻連累了您。」
衛栩冷冽開口:「你告訴他,想死,可以,等回了洛京再死。」
這點毒而已,能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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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青篷馬車停在宅邸前。
郭恆小心翼翼扶著衛栩下車,遞給他一支紫檀木手杖,衛栩握住蒼松狀的杖首,不疾不徐往前行去,若不仔細瞧,其實看不出什麼異樣。
他早就將這座宅邸的布局熟記於心,雖失去目力,但行走並無障礙。
穿過垂花拱門,小娘子溫柔婉轉,帶著微微埋怨的聲音傳來,「可算回來了。」
徐妙宜自正午聽聞他要回來的消息,為裝作殷勤,她一直在等,結果衛栩遲遲不見人影。
她心想,溧陽城也不大,他從北門到城南,不至於要走上大半日罷?
關九郎跑出去打聽,又說鎮北侯召見斥候營,五爺被留了下來。
原來是去見上峰了,徐妙宜安心做自己的事。
只是這一等,便到深夜,燭台都快燃盡了,才聽聞外頭有車馬聲。
衛栩柱杖向她行去,淡雅清新的藥香充盈鼻息,他胸腔里躁動不安數日的心莫名寧靜下來。
他牽起那柔荑,解釋,「有點事,耽擱了。」
徐妙宜並非當真與他置氣,望見他掌著一支紫檀木雕刻、狀如蒼松的手杖,杏眸圓睜,「你……怎麼了?」
「受了點傷,這幾日,眼睛暫時看不見。」衛栩不以為意,「帶我回去罷。」
徐妙宜仔細凝睇,發覺那琉璃眸瞳孔微張,再無往昔凜冽森寒,竟意外的柔和。
未見她有所反應,衛栩垂下眼眸,雖看著她的面容,眸光卻只剩下空洞。
「怎麼了?」
徐妙宜如夢初醒,他一個斥候營的百夫長,若沒了目力,今後該怎麼在軍中當差呢?
倘若一輩子無法視物,在黑暗中摸索……她不敢想像這樣的光景。
徐妙宜心中生出同情,扶著他步上石階,邁過門檻,焦急地問:「能治好嗎?需要多久呢?」
「能好,不過要等孫叔回信。」衛栩道,「無事,一點小傷而已。」
他說的輕巧,恍若中毒失明之人不是自己。
徐妙宜並未掉以輕心,侍奉衛栩沐浴時,又把他渾身上下都檢查了遍,也幸好沒有發現其他傷口,拿著巾怕輕輕替他擦拭水珠,幫他換上寢衣。
微微紊亂的溫熱吐息拂在胸口處,激起一陣酥癢,衛栩知道她在打量自己,攬過那盈盈一握的腰,迫使她貼近自己。
徐妙宜提醒,「別鬧,衣裳弄濕了。」
淡褐色藥汁染上她的襦裙,一片斑斕。
衛栩道:「你在關心我。」
徐妙宜試著推開他,奈何力氣太小,郎君只使了一條手臂,就將她禁錮得動彈不得。
她反駁道:「要是郭大哥受傷了,我也會關心的。」
這是實話,衛栩卻挑起唇角,低聲道:「你會深夜與他獨處一室?」
徐妙宜語塞,她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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