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並沒有從前那樣開心了。
她的目光下意識從貓貓狗狗、玫瑰葡萄、美人宮侍的臉上移開,最後望向人群外的空地,眨了眨眼睛。
星眸中帶了點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失落。
她頓了頓,最後還是如往常每一次遠行歸來那般抱起小貓、擼擼小狗,側頭咬下一口剝了皮的水果,然後一邊被人群簇擁著往寢殿走,一邊分出些心思聽阮鳶匯報花別塔的近況。
只是這一次,阮鳶卻只是走在池傾身旁,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沒有開口,池傾竟也出著神一般地什麼都沒有問,兩人間過於沉默的氣氛令其他宮侍也無所適從地噤了聲,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池傾一直等著她們提及謝衡玉,可越是沒人說,她便越覺得是不是謝衡玉根本沒有跟著白馬回來——他怎麼會出現在大荒州的偏鎮?是不是她理解錯了白馬的意思?還是他根本不打算回來了?就連對來炆說的那些話也不作數了?
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氣,是啊……沒有人會在被當做替身之後依舊無動於衷,何況這兩個詞對謝衡玉而言一早就是心病,他……他不想見她才是正常的啊。
池傾走入寢殿,將自己重重摔入柔軟的床榻上,小臂疲憊地擋住眼睛,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路上,盤算了好久關於謝衡玉的事情,現在卻發現這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心裡,卻也一點兒都不輕鬆。
「聖主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阮鳶立在床邊看了池傾好久,久到她幾乎以為池傾都要睡過去時,才聽到榻上的人發出了一聲疲憊的嘆息。
池傾放下擋在眼前的手臂,從袖中掏出那沒留影石:「這裡,有我很想看,卻不敢看的東西。」
阮鳶小心翼翼地彎腰接過,捧在手心仔細地端詳了一下,問道:「這裡面的信息,可是與魔族之事相關?」
阮鳶前些日子,雖一直被公儀家囚禁,並不知曉妖族相關的事,但這些天回到了花別塔,她依舊肩負花別塔大總管之職,早就把這些事一五一十地了解透徹。對於池傾前往銀葉谷問的事,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卻不曾想,池傾在聽了她的話之後搖了搖頭:「不僅關於這事……可能還有關……」
她嘆了口氣:「有關一位故人。」
阮鳶甚少聽見池傾用這種語氣談及誰,愣了一下才謹慎地試探道:「是……您原想用長命花所救之人嗎?」
你看,人與人一旦相處久了,許多事情即便深埋在心底,也算不得秘密。
「是他。」池傾從未與阮鳶提及藏瑾,這是第一次。
阮鳶想了想,沒有直接問池傾為何不敢看留影石的影像,只道:「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是很在意那個人麼?」
「在意的,」池傾怔怔看著床頂,「怎麼會不在意呢?」
阮鳶道:「那您的這份在意,算是喜歡麼?」
在公儀家的那一系列事情後,阮鳶與池傾如今的相處更像是姐妹了。她問得認真,池傾也並沒有感到被冒犯,只是沉思了許久,才勉強道:「我並沒有在敷衍你,但是阮鳶……我可能不知道究竟什麼是喜歡。」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年,妖族關於長命花所有的記載都是有錯的,唯一正確的那個煉花之法……其實是我在夢中所得。」她頓了頓,說出了那個在曾經無數個日夜反覆折磨過她,卻無人了解的秘密。
「那些夢,像是我與我的對話。我知道如果要煉成長命花,必須要有強烈的,留住一個人的心。我以為我對他……是有的呢。可第一次煉花卻失敗了。後來,夢裡的那個我又對自己說,如果是這份心念不夠堅定,就得獻上一些東西讓長命花相信我才行……」
池傾挽起衣袖,將手腕上的幻術撤去,露出其下縱橫交錯的傷痕:「血祭這種事情,不論用在煉器還是煉物上,都是最常見的方法了吧。我其實心裡早就知道該這樣做……可是呢?我那時卻遲疑了。」
池傾眼底流露出幾分茫然和惱恨,黑眸顫抖著,還有些許看不清的苦澀:「第一次,我其實就知道最保險的方法是以血為祭。可那時我卻下意識地抱著僥倖的心思,忽視了這個念頭。第二次……我又猶豫了許久,才真的下了決心……」
「如果不是這兩次猶豫……或許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喃喃道,「說到底,都是我的錯。」
這一次修仙界之行,對於池傾來講也是不小的損耗。這寢殿的床榻非常大,此刻她穿著簡單的淡青色長裙抱膝坐在那裡,活像是一團焉巴的小草。阮鳶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最終也脫了鞋坐到她身旁,用力地摟住了池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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