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傾猛地甩開灰衣人的手,像是迴避著洪水猛獸般急急退開了一大步:「不要再拿他開玩笑了。」
「啊……果然是裝的。」青年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臉上的神情十分微妙,卻也並沒有太過清晰的指向。
他探究地看了她一會兒,隨後重新若無其事地再去拉她的手,池傾低著頭還在往後退,而對方的動作卻帶上了幾分強硬——只不過這次,他只是將一塊不大的圓形石頭塞入了池傾的掌心。
「留影石。」灰衣人鬆開她,將身後掛著的歡喜面端端正正地戴回臉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這裡面,不過……還是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看吧。」
他低頭隔著面具看了看她,在離開時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時間,確實會改變很多東西。」
……
時間會改變很多。但池傾從未聽說過,時間能令一個死得徹底的人重新活過來。
在藏瑾死後,池傾並非沒有試圖尋找過類似的方法掙扎,就連爍炎為了寬慰妹妹,也縱容地陪著她胡鬧了許久。可是除了那些一聽就知道是歪門邪道的方法之外,所
有可靠的答案都在告訴池傾——這世間從未有過起死回生的方法。
就連長命花,都得在人一息尚存的時候餵下,更罔論其他?
因此在聽說謝衡瑾起死回生的消息之後,池傾才會如此嗤之以鼻地篤定,這背後絕對有人在裝神弄鬼。
可是……如果不是死而復生,那與過去畫中一模一樣的銀葉谷,那與她真身樹葉一般無二的信物,又是銀葉谷主從何得知的呢……
池傾倚著車廂,額頭用力撞了撞牆壁,下一瞬,卻只聽外頭的白馬忽然發出一聲嘶鳴,緊接著,全車一個突然的頓挫,便猛地向下俯衝而去。
白馬飛行時向來很穩,池傾毫無防備,差點就直接衝出了車廂。她用力掰著門框,看著簾外飛馳而過的景色,訝然道:「怎麼回事?!」
此刻白馬已在瞬間將下落的速度提至最高,一邊扇動雙翼,一邊發出了聲雀躍的呼呼聲,池傾微怔:「是見到熟人了?」
可是這裡……也不是芳草州或是戈壁州的地界,哪裡會有白馬熟悉的人呢。
心中正疑惑,白馬忽然衝破最低的雲層,在其下妖族的驚呼聲中,直接越過城鎮落到了城郊的一條荒道上。
白馬一個急剎揚得煙塵四起,呼嚕嚕地甩著頭哼哼。
池傾掀了帘子下車,順手拍了拍它略作安撫,視線卻茫然地在眼前空蕩蕩的荒道上停留了一會兒。
——沒有人。
因她故意下令讓白馬繞了路,此刻他們所在之處並非通往戈壁州的必經之地,而是大荒州一處相對貧瘠的鄉鎮小道。
此時雖是晚夏,大荒州的空氣中卻還仍帶著一點悶熱。池傾在路中間站了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馬兒的鬃毛,輕聲喃喃:「你剛剛在這裡看見了誰嗎?」
白馬重重出了一口氣,低頭咬住池傾的衣袖晃了又晃,直到晃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重重地悶悶地落到地上。
——是浮生一夢。
池傾垂著眼,無聲盯了它好久,才俯身將它拾起來。
許是彎腰的角度不對,總覺得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似的,微有幾分尖利的刺痛。
如果是白馬看到的是謝衡玉的話……他此刻,或許是在故意躲著她了。
池傾想起自己離開七苦幻境後,接到的那幾條來炆送的消息——他當時告訴她,謝衡玉離開幻境之後依舊打算返回戈壁州,也答應了繼續替妖族改善機甲術。
那個瞬間,池傾說不清自己心中那種酸澀卻又鬆了一口氣的感受,究竟該如何用語言來形容。
她緊了緊手中的浮生一夢,水晶有些銳利的邊角微微陷入她的掌心,令她不可遏制地想到七苦幻境中,這塊水晶被覆滿了鮮血的樣子……
思緒紛亂,腦海中的一切都混沌得厲害,與謝衡玉和藏瑾有關的一切,仿佛兩股完全想法的力道在互相牽扯。
池傾將浮生一夢重新收回儲物鏈,再次看了一眼身後荒草萋萋的小道,抬手拍了拍白馬線條流暢的頸。
「他走了嗎?」她輕聲問道。
白馬歪了歪頭,純良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然後用力甩了兩下尾巴。
池傾點了點頭:「那……我不跟他一起回去了。」
她在白馬困惑的視線中,捧著它的頭安撫地摸了摸:「我們現在……可能不太適合見面。啊,具體的這些事你應該想不明白,但是……你能將他安全地帶回花別塔嗎?」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