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傾低頭望去,眼皮一跳。
——一枚極精緻漂亮的銀質葉子,正在朗山掌心靜靜躺著。
但凡是知道她之後還有梧桐島之行的人,都能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那價值千金的梧桐島信物。
可是,只有池傾知道。
這片葉子,和她真身的葉子,一般無二。
第58章 他哄她,像哄一隻濕漉漉的小……
池傾靜靜地看著朗山掌心那枚小巧的銀葉子,不明晰的光線映照之下,它顯出一種接近於心形與扇形之間的輪廓。那邊沿的線條起伏,如同灼灼燃燒著的火苗,看似只是鑄造者隨意的雕琢,毫無任何規則可言,可池傾不知道該抱著怎樣僥倖的心理,才能將這種相似盡數歸納為巧合。
「主人?」許是因為池傾盯著那銀葉子的時間太長,就連朗山都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池傾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低低喚了她。
池傾回過神,伸手將銀葉子納入掌心,指尖一遍遍摩挲著葉片起伏的邊沿,漂亮的眉眼間不知何時染上了幾分陰翳。
她雖然不能確定,藏瑾當年的血盾,是否無差別地殺死了所有參與刺殺的殺手,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近距離看到過她真身的人,除了爍炎之外,是全部都死了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在那之中有僥倖活著的人,她也不覺得會有誰對她在意到,會將自己的信物鑄成她真身葉子的模樣。
這未免……有點滲人了。
「傾傾,有什麼問題嗎?」手背微涼,是謝衡玉牽住了她的手,他向她靠過來,目光有些擔憂地落在她攥得關節泛白的手上,溫和的聲線也漸沉了下來。
池傾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心中的異樣——她一面因這巧合而覺得毛骨悚然,一面卻又忍不住想……若是當年的事情另有蹊蹺呢?
記憶中,那由屍傀之氣組成的,酷似藏瑾的人影又一次浮現。
她竭力想讓自己把那荒謬而古怪的念頭甩出腦海,可是越是抗拒,那想法就越是清晰,像是一道烙印在心口的傷疤,重新蠢蠢欲動地抽痛起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藏瑾真的沒有死?
屍傀之氣最初便是魔族弄出來的東西,他們向來愛鑽研一些非人之事,有沒有可能……藏瑾從前在三連城真的有接觸過魔族,並以另一種形態存活了下來?
心跳剎那如遠方雷響,重重敲擊著她的胸膛——那個瞬間,池傾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
她怔怔抬眸望著謝衡玉那雙星灰色的眼睛,頭腦混亂至極,呼吸也略有些急促。謝衡玉擰起眉,將池傾拉到自己身前,想問什麼,卻見她飛快移開瞭望向他的視線,別開臉,故作鎮定地道:「我沒事。」
謝衡玉按著她肩膀的動作頓了一下,僵硬地點了點頭:「好。」
池傾垂著眼,聲音有些冷淡:「我們什麼時候和唐呈見面?關於梧桐島,我確實有事要問他了。」
謝衡玉道:「那我這就去聯繫他。」
他原臥榻而眠,只穿了一身月白的裡衣襯褲,真絲的布料,垂墜感很足,那頭黑綢般的墨發散在身後,下榻時隨著衣衫一同輕擺,肩寬腿長,顯出一種與他素來的沉穩氣質不同的風流之態。
朗山坐在榻上,愣愣看著謝衡玉從自己身旁繞開,拿著外衣走到屏風後面穿戴,而池傾卻依舊沉默地出神,半點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朗山摸了摸鼻子,突然感到有些尷尬:「那……我出去了?」
池傾看了他一眼,微揚起下巴算是默許。
等到朗山開門離開後,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謝衡玉穿戴衣飾的聲響從屏風後窸窸窣窣地傳來。池傾垂著眸,置若罔聞地坐在榻上,在她的掌心,那銀葉子因她過分用力地緊握而刺破皮膚,沾上零星的鮮血。
這種痛意令池傾冷靜下來,她閉著眼深呼吸了幾回,逼著自己再次回憶起那個將藏瑾的棺材懸入山谷的秋天,以期用那時的痛苦緩解一些異想天開。
終於,當謝衡玉的腳步聲再次從屏風處傳來時,池傾才終於睜開眼,用妖力抹去了掌心淺淺的傷口和血跡,仰頭朝他彎了彎嘴角。
謝衡玉重新穿戴齊整,若非臉色微白,長發披散,倒與最初相見時差不了太多。他凝著池傾的臉,緩緩走到榻前俯下身,骨節分明的手撩起她兩邊的長髮,攏到腦後。
池傾順著他的動作抬起頭,這樣的角度,能令他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得更加分明。
她原先紛亂的心緒逐漸平復,等待著他向她問一些什麼,也早已備好了一套半遮半掩的說辭。可謝衡玉什麼都沒有問,就那樣垂著眼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手揉了揉她微蹙的眉心,將池傾按入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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