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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十五年後的罪行,懲罰於十五年前的雌蟲身上,是否有失公平?

可公平本身,就是個虛無的概念。

要論公平,阿爾托利的付出的真情和健康,西恩多年來的磨難與屈辱,老師、兄長的份,又該由誰來清算?拿什麼來清算?!

我默然不語,直到科爾逐漸消聲,蜷縮在陰影之中,兀自瞪著一雙蒙著霧氣的雙眼,像絕望的野獸等待命運的決斷。

「西恩·薩提洛斯……他再怎麼不好,也改變不了他的公爵繼承蟲身份。他是金字塔尖的S級,統領軍團、有無數忠心耿耿的屬下、是未來威震三界的大人物。」

「你呢,科爾·舒爾希。和我在一起,你終其一生,都擺脫不了我的陰影。公眾會將你視作吸血軟飯蟲,鄙夷你的出身,厭惡你的存在。薩提洛斯家和兄長,也總能找到各種辦法,讓你意外離世。」

「到時,你會比現在更恨我。我不想我們之間,變成那樣。」

這些不是可能,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實。

我相信他有段時間是真的愛過我,否則阿爾托利不可能像迷失方向的蝴蝶,被他捕捉入局。

但蟲性是最不可測的深淵。貪婪和感恩就在一念之間。

十五年,哪怕是最微小的種芽,遇到合適的土壤水源,也會長成截然不同的蒼天大樹,動則傷筋動骨,面目全非。

這個科爾·舒爾西,若沿著既定軌道前行,終會變成那個科爾·舒爾西。

「……我給你機會。」

「脫離我的光芒,開闢自己道路的機會。」

「如果你願意,養好身體後,聯繫拉格。」

我緩緩站起、轉身,離開那間地牢,沿著黑暗寂靜的信道往光明處走。

再有意識時,我已經回到主建築物。

走廊盡頭,有一扇門的門底透出微弱的火光。間或有叮叮噹噹一下下開合打火機的聲音隨著夜風飄來。

我來到門前,才發現自己忘了換衣。長袍上飛濺著血點,還有我冷掉的汗水,彷佛一層昆蟲褪下的硬殼,扎著新生的嫩肉,刺痛卻安全。

這個時候再去沐浴也來不及了。因為門裡的雌蟲已看到了我。

「玩得開心?」

打火機的火苗映著西恩的臉。他倚在床頭,雙腿交疊,腰後的軟枕柔柔墊著。

見我推門,他悠然地點燃了夾在指縫中的煙,又緩緩吐出煙圈,寬闊的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我剛想否定,眼角餘光被一件東西引去注意。

是亮著顯示屏的便攜平板,在椅旁的小几上。

我伸手拿起。

畫面里,是剛剛那間地牢,地上仍可看見反光的血水、散落的鎖鏈和用過的長鞭,只是這副場景的主角已消失不見。

「你從哪裡開始看的?」

我走到床邊坐下,將菸灰缸遞到他面前,頗有興趣地打量他的動作。

記憶中西恩很少在我面前吸菸。因為阿爾托利的嗅覺非常卓越,且討厭很多氣味(自己抽菸不算其中)。

往往一句「你出汗了」的隨口抱怨,都會促使西恩再晚、再累也會一骨碌爬起沖澡。

火光下的英俊面孔,既熟悉、又陌生。

火星在他指尖閃動,濃煙從薄唇中呼出,一向鋒銳犀利的長眸微微眯起,似乎極為享受、放鬆。

好像一隻皮毛油光水滑、身姿矯健英武的黑色獵豹,正懶洋洋地梳理自己的毛髮,讓人有種想要伸手、擼動它腮幫脖頸,讓它徹底癱倒、露出柔軟肚皮的衝動。

「睡得正香,被慘叫聲驚醒。還以為怎麼了。」

西恩將煙銜到嘴角,挺腰、在空中舒展雙臂,又卸力落回軟墊,雙手在腦後交疊靠住。

「……萊伊肯定沒料到,自己文文弱弱的小叔叔,凶起來居然這麼暴力。」

「真嚇蟲。」他嗤笑一聲。

「有原因的。」

我傾身,將手掛到他脖頸上,埋頭吻他的頭髮。

粗硬的黑髮被他揉得一團亂,好像從沒變過的洗髮水和沐浴露香味,混著他的信息素,是名為「西恩」的所在。

「本質上,我還是只柔弱的雄子,寄希望於少將閣下的保護。」

我咕噥道。

這動作做得太發自本能,待我察覺另一具軀體的僵硬緊繃時,我已經就勢攬住了他的腰。

雌蟲紋絲不動,卻也不做反抗,我便當沒察覺,抬頭親吻他的側頸。

濕濕黏黏的吻,刻意將口水抹上,間或用牙齒輕咬,汲取藏於表皮下的信息素。

「他……做了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原諒的事。」

「那是懲戒。無法還得清,也永遠還不清。但我不能一直活在仇恨怨憎里。」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更多……蟲,去保護……」

極輕的聲音,接近於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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