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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馬車 ,她便發覺頭昏腦脹,眼皮發沉,喉嚨也酸澀無力,吐不出一句話來,再一睜眼,卻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一處洞穴之中。

是夜,幾片薄薄的月光擋住了黑漆漆的洞口,但依舊抵禦不了蕭蕭寒風。

林苡整個人靠在堅硬崎嶇的冰冷黑色岩壁上,凍得她通體生寒。

她僵著身子躺下,才剛小心翼翼地蜷縮在一處,脊樑卻叫岩壁敲得邦邦直響,她疼得熟蝦似的佝僂起了身子,齜牙咧嘴的無聲吶喊。

眼神蒙蒙間,林苡瞥見了一個人。

他逆著月光,身量高挑,松柏似的挺立在那裡,全然不在乎這處山洞裡還有一個人,仿佛這裡一切都跟他毫無干係。

林苡蟲子似的蜿蜒過去,磨得小腹陣疼,她狠狠咳嗽一陣,放佛要把肺咳出來。

林苡道他是卸磨殺驢。

張雲皋聽見這話,筆直的身子一愣,眼神幽幽:「我來救你,反被你當成罪魁禍首。」

「卸磨殺驢?康家是知曉了眉目,要取你性命。」

林苡喉嚨之中泛上了一股腥甜,但她並不在意:「那康家為何不趁此殺了我,以免夜長夢多?」

張雲皋一怔:「自然是他想利用你。」

她咳嗽得眼角泛出淚來,卻還是堅持:

「利用我的是你,不是他,是你不捨得我這個錢袋子,我一屆女子,能將蕾絲生意開得風生水起,說明我還是有幾分能耐在身上的,且不論林家還是首富,縱然我當不上聖女,可錢卻是實打實的躺在庫房裡。」

林苡眼神堅定:「殿下,我只想和家人安度餘生,不想攪和你們的事情,給我一條活路吧。」

張雲皋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家擋了士族的發財路,待張雲霄上位,你林家可還有活路?」

「殿下,你說個數吧。」

「林家生意這麼多年來舉步維艱,就是林家只有後宮的女子,並無朝堂的勢力。」

林苡沉思。

張雲皋道:「若是依著士族的脾性,林家覆滅只是早晚之事,遑論你揭露張雲霄,更是得罪了康家。」

「是你的人傷了他,並非我。」

「兩者有何分別?在他們眼中,本就是你我二人共同傷了他,孤為太子,他們一時半會也要不了我的性命,可你就不同了,林家甚至及不上庶族,你一介商女,連士族族的唾沫星都躲不及,於我攜手,就是你的命。」

林家門戶低,常言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遑論林家還不是官宦人家,可大楚泰半賦稅靠著林家,他還不能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滅了它。

再者言,林家若是覆滅,他也只能分到一點金毛毛,可若是林苡成了他的妻子,林家闔家之財都是林苡的,也就是他的。

林苡直視他:「你登位後可遵漢制,罷士族?」

山洞外閃電轟隆,傾盆大雨。

張雲皋思索幾刻,答應了:「那是自然,到時,你就是我的皇后。」

他給林苡鬆了綁,林苡於他擊掌為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林苡心中一松,她總算是穩住這個瘋子了,他要與她要合作,無非就是看重了林家的黃白之物。

他還真以為她樂意當皇后?稍不留神命就沒了,她是個商人,其中的利害,早已分析透徹,她真不要當皇后啊,

那好,她在張雲皋身邊時,要竭盡全力撈好處,事成之後,她帶著父母朋友假死,遠走高飛,誰能查出來眉目?

是有名無實的太子張雲皋,還是備受打壓的信王張雲霄?他們爭位爭得都自顧不暇了,自然沒空顧及她了。

張雲皋給了她一方玉佩:「你乘我車回去。」

林苡心中冷笑:他此番作為,無非是想給外邊人表白表白我與他「交情匪淺」,是他東宮的人。

也不知為何,她頭中騰出一股火來:「殿下,我只是想活命,我一介低賤之人,坐了您的馬車,不得折煞我?」

「你想活命,那你為何去招惹張雲霄?」

「他要我父母的命啊,我為父母報仇在殿下嘴裡就是『招惹』了?」

張雲皋啞口無言。

他們奪嫡,卻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還將她頭頂上懸了一把刀,可這本來就不是她該經受的。

她被放了,無力地走在小路上,腿腳上泥濘一片,繡花鞋看不出往常的粉色,脖子也重如千鈞,可她統統不在乎。

一個富麗堂皇的馬車闖進了林苡的視線,馬車上赫然一個「林」字。

「家,家。」

她無力地指著「林」字。

林父林母也看見了丟了魂兒的林苡:「苡兒,你可還好?」

林苡看見林父林母,空洞的眼神有了一絲神采,她跑向前去:「爹爹娘親,你們身子還沒養好,出來做甚?」

她方說完,下一刻便眼神昏暗,暈了過去。

她再一睜眼,床榻邊上是林父林母含淚的臉龐,他們穿的還是她閉眼前他們穿的衣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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