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很熱,分不出來前世今宵,只是抱著林母就紅了眼眶:「有人欺負我,我心裡頭好難受啊。」
林母最聽不得的女兒喊難受,大夫又說林苡起了高熱,可吃了藥也不見好轉。
夫婦兩個沒了法子,便請了神婆子過府。
神婆子說是近日京城請聖女,正好林苡八字軟和,就給沖了。
在神婆子那催眠的咒語中 ,在林父林母的關切眼神里,她暗暗發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我自己實力雄厚,才足以保護家人,想要廣袤無垠的權利,這一回合作,只是我利用你的開始,我的命,我自己說了算!
而窗戶外的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第4章
林府,華安院
琳琅滿目的新衣流水似的進了院子裡。
春醒道:「姑娘,這些衣裳都留下?」
「自然,小匣子的銀兩,你去拿些分給端衣裳的妹妹們。」
林苡一面手上打算盤,一面心中思索:我買新衣裳買得人盡皆知,想來他應該也知曉我是為了選聖女才給裁衣鋪子拉犁,我哄著他讓我當聖女,看在我為了選聖女殫精竭力的份上,他也會放心些,他一放鬆對我的警惕,待我成了聖女,我還會依著他?往後談條件也有底氣。
她也知曉那日林府藏著「老鼠」,張雲皋也還,他的手下也罷,無非是張雲皋信不過她,派人跟著,那她便做些讓他信得過的事。
夜半,林苡服侍好父母,理完帳冊,才回了華安院。
月明星稀,一個身影混在黑夜裡,跳躍在房梁之上,轉眼就來到了林苡的錦華苑。
林苡一席寢衣坐在梳妝檯前,春醒請手輕腳的替她摘下髮釵,鬆了髮髻。
花鳥閣窗前,黑影閃了閃,林苡知曉是他來了。
「你先下去。」
春醒應了一聲,拾起步子往外走。
林苡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烏黑的髮絲裡頭因著今日一連的愁事平添了幾根白髮,她看了,心裡生出一股子火來,一股腦地給自己才松的頭髮上又草草挽了一個髮髻。
方要插簪子,一隻骨節分明的冷手,教人寫字一般,反腕握住了林苡那隻要簪白玉釵的手,兩手一同將釵子簪入髮髻。
林苡兀地掙開了男人鐵鉗般的手,手背上出現幾道紅痕。
「殿下夜闖小女閨房,是否不甚妥當啊?」
張雲皋一把將她按回椅子上,從懷裡摸出來一對珍珠耳環,拿出一隻在林苡的耳朵上照了照,眼神看向了銅鏡中的林苡。
「妥當不妥當的,都是說給外人聽的。」
林苡疼得微微蹙眉:「殿下,你逾矩了。」
張雲皋鬆了手:「我就是規矩,何來逾越一說?」
她不想再和張雲皋起這些無傷大雅的口角:「找我做甚?可是聖女一事?」
張雲皋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姑娘向來最重承諾,孤有什麼不放心的?今日來此,為的是告訴你兩樁事,不過看你這咄咄逼人的勁兒,大抵是不願知曉了。」
林苡皮笑肉不笑:「我咄咄逼人,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殿下也照樣來林府找小女商量事宜?」
只要她還有利用價值,張雲皋也不為了口舌之快傷了和氣。
只是林苡說話,實在毒。
他也不想再繞彎子,平白再給林苡落下口實:「今日是為了兩樁事來,一樁是後日康貴妃設宴請你進宮,一樁聖女祭祀之時,會幻化出不少蝴蝶,你最好帶著些麻糖過去。」
林苡罕見地笑面饜饜:「多謝殿下告知。」
福燕宮
康貴妃在殿裡來回踱步,手中的帕子絞成了爛肉,見人回來了,心急如焚地問道:「林苡死了?」
來人正是康貴妃快去殺害林苡的暗衛:「張雲皋救了她。」
康貴妃身邊的靈芝揮揮手,讓暗衛走了。
暗衛一走,貴妃一揮袖,一口銀牙咬碎,盡數掃落了梳妝檯上的金釵玉石:「張雲皋,又是他,我兒就是他和林苡一同害的,我尚未找他算帳,他倒是變本加厲,救那個賤人,早知如此,本宮那年就應該一杯毒酒葬送她們娘倆兒,她都死了,張雲皋還活著做甚!」
靈芝倉惶掃過周遭。
信王殿下若是知道康貴妃去害了林苡,此事定然不能輕易揭過。
她上前扶起康貴妃:「娘娘毋鬧,咱家殿下可是人中龍鳳,怎會讓他們的奸計得逞,殿下命帶祥瑞,昨日已醒,到時只消等林苡嫁過來,林家錢財便是殿下的囊中物,錢到手了,人活著不活著的,不堪一提。」
康貴妃近來最是聽不得「林苡」一事,遑論此前張雲皋非要忤逆她,讓林苡當信王妃,更是讓她怒火中燒!
「嫁過來?霄兒也是個拎不清的,我可看不中一屆商女做我兒的正妻,我兄女兒與我兒才是天作之合,待康寧嫁來為正,林苡為側,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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