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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危站在一旁,眼底同樣閃過一絲震撼。

葛安氣得臉都憋得通紅,指著祝聞祈「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半晌只撂下一句狠話,讓祝聞祈等著,而後便甩袖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婁危良久才回過神。

他垂下眼,去看祝聞祈。

又不知何時,發現面前之人已經兩眼一閉,倒頭便要往後栽。

婁危手疾眼快地接住祝聞祈,抬起一條長腿,將門合上。

包廂內重歸寂靜。

祝聞祈仍舊闔著眼,呼吸平穩,仿佛已經睡了過去。

纖長眼睫在他臉上投下淡淡陰影,鼻背上的痣在酒後愈發明顯,嘴角還殘留著一絲不甚明顯的水漬。

婁危低眸,靜靜等了許久,祝聞祈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

睡著了?

注視半晌後,婁危突然抬起手,用指腹將那抹水漬擦去。

擦去的瞬間,祝聞祈眼睫微顫。

像是展翅欲飛的蝶。

第65章

回去的路上, 婁危將人打橫抱在懷中。懷中之人雙眼緊閉,呼吸勻稱而綿長,順從地靠在婁危身上, 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玄霜派沒什麼人。大抵是因為花神節的原因, 除去值班巡遊的弟子之外, 大部分都下山去湊熱鬧了,只剩下寥寥幾個提著燈盞漫無目的地遊蕩。

不遠處有名圓臉弟子正朝著他們走來, 頭一點一點, 像是困極了的樣子,連帶著手中的燈盞也跟著晃動。

婁危凝眸片刻, 認出那是學堂里的某個弟子。

趁著對面還沒看見他,婁危果斷轉身,朝著一條荒僻小路走去。

小路久無人煙, 被肆意生長的雜草占去大半路徑。帶著裂紋的青石板斷了好幾塊,兩側燈盞里的燭芯早就燃盡,如墨夜色中,一不留神,便可能失去重心, 被翹起的青石板摔個狗啃泥。

一路上婁危小心謹慎, 側身避過帶著倒刺的藤條,繞開高低不一的青石板,借著微弱月光, 將祝聞祈的長睫數得一清二楚。

垂眸凝視半晌, 婁危收回目光,繼續憑藉著記憶,朝著住所的所在的山峰走去。

……

回到宮殿時,正好碰上了在外守夜的小吉。

小吉看了眼「沉沉睡去」的祝聞祈, 又看了眼泰然自若,帶著滿身酒氣的婁危,眼神驚愕:「你對仙尊做了什麼!」

聲音之大,甚至驚起了歇在枝頭的麻雀。

婁危面色不變,語氣淡淡:「再大聲點。生怕吵不醒他嗎?」

桑落酒的後勁再大,也只是喝了半杯不到,他一路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回來,可不是為了讓小吉吵醒的。

小吉頓時噤聲,臉色顯得十分憋屈。

婁危只是將人抱得更緊,朝著小吉揚揚下巴:「開門。」

平日裡,兩人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主要是小吉偷偷往婁危的酥酪中加鹽,除了第一回沒防範到,中了招之外,婁危一直將小吉當作空氣處理。

以至於此刻婁危八風不動地站在原地,用懷中的「人質」命令小吉時,顯出幾分氣焰囂張來。

小吉:「……」好生氣,好想打人。

但仙尊還在婁危懷裡,不能輕舉妄動,萬一婁危發瘋傷到仙尊,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想到這裡,小吉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決心今日給婁危的酥酪里加點瀉藥後,輕手輕腳走上台階,將殿門推開。

「仙尊要是出了什麼好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小吉用氣聲罵道。

婁危置若罔聞,抬腳走進殿內。

殿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婁危走至床榻前,輕輕將人放在床上。

從頭至尾,祝聞祈都閉著雙眸,一副昏睡不醒的樣子。

婁危坐在床頭,靜靜盯了祝聞祈半晌。

「別裝睡了。」

他語氣平靜道。

說罷,祝聞祈連眼睫都未顫抖,呼吸平穩,仿佛真的已經陷入沉睡之中,婁危只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見祝聞祈不動,婁危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側:「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過。」

祝聞祈依舊沒有回應。

「死人背在身上很重,走幾步就需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婁危捏了捏祝聞祈的臉,「喝醉酒的人同理。」

明顯地,祝聞祈呼吸停滯片刻。

「現在起來,百味軒里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

話音剛落,祝聞祈便幽幽睜開了眼。

「啊,好神奇,突然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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