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大腦已經變得遲鈍,如同生鏽的齒輪停在原地不動了。
從脖頸到耳廓,祝聞祈整個人像是被煮熟的蝦子一般,紅得透徹,眼前也跟著發昏,只覺婁危也出現許多分身。
「師尊?」婁危試探開口。
祝聞祈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聲音從喉口發出:「嗯?」
「那信上寫的什麼?」婁危哄誘道。
良久後,祝聞祈才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我把它們都藏起來了。」
他輕聲道。
第64章
婁危愣怔片刻, 一時半會兒沒明白祝聞祈指的是什麼。
夜色如水,外面人聲嘈雜,透過木窗隱隱傳進來, 更顯得包廂內靜寂無聲。
對面之人雙眸霧蒙蒙的, 像是雨後被雲霧遮擋的山巒。祝聞祈沒再說話, 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婁危。
婁危喉結上下動了動,錯開祝聞祈的目光。
桌上菜餚還冒著熱氣, 卻沒人動筷。祝聞祈半撐著下巴, 歪頭去看婁危:「你不想知道我藏哪兒了嗎?」
「什麼?」婁危啞聲道。
祝聞祈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唇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求我。」
寬大袖袍不知何時層層疊疊堆積在手肘處, 露出一節修長光潔的手臂,一路沿著向上,還能看見平常難以發現的, 位於手腕正中央的一顆痣。
青紫色血管半埋在薄如蟬翼的皮膚里,透過皮肉之下,仿佛還能看見緩緩流動著的血液。那顆痣便隨著流淌的血液極不明顯地起伏著……婁危屏住呼吸,挪開目光,幾乎有些懷疑這桑落酒里是不是被人下了藥。
清冽酒香瀰漫在整個包廂內, 婁危蹙起眉頭, 伸出一根手指在祝聞祈面前晃了晃,提出一個再經典不過的問題:「這是幾?」
祝聞祈皺著眉,拍開婁危的手:「我沒醉。」
說著, 像是怕婁危不相信一般, 又一把拽過婁危的手,半眯著眼眸,認認真真,一筆一划在婁危手掌上寫了個數字一。
祝聞祈指尖帶著點薄繭, 輕輕划過手掌時,婁危下意識蜷縮了下手指。
見狀,祝聞祈抬起頭,在掌心畫了個問號。
「你怎麼了?」
婁危垂著眼,眼睫擋住了大半情緒。
「真沒醉?」他輕聲道。
祝聞祈低下頭,又在婁危掌心打了個對勾。
「都說了,我酒量很好。」
聲線比起平常更輕些,指尖卻不大安分,划來划去,仿佛把婁危的手掌當成了自己的畫板。
如同羽毛從掌心輕輕拂過,婁危攥住祝聞祈的手腕,手指無意識滑過那顆痣:「當真?」
祝聞祈抽了下,沒抽動,乾脆任由婁危攥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又去拿酒壺:「你不會怕了吧?」
婁危沒動,語氣相當平淡:「若是沒醉,你早就抽出劍來砍我的手了。」
說著,依然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大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凜然。
酒壺裡滿滿當當,祝聞祈對著壺口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看向婁危,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我平常有這麼殘暴?」
婁危隨意點頭:「差不多。」
「那也是你應得的,」祝聞祈理直氣壯,端起酒壺,下壓手腕,而後分毫不差地倒在了離酒杯不遠的地方——即婁危的身上。
婁危:「……」
一襲黑衣本就貼身,酒水淋淋漓漓地順著衣襟一路向下,將身上的輪廓描摹得更加清晰。
「沒醉?」他揚眉道。
祝聞祈手還懸在半空中,本就不清不楚的思緒被酒氣一熏,更加混沌起來。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良久之後,祝聞祈盯著婁危的衣裳慢吞吞開口。
「想到什麼?」平日裡祝聞祈極少展現出這副模樣,仿佛只有在喝醉時,才會露出他真實性格的一角。因此婁危並未生氣,只是耐心當著祝聞祈的捧哏。
「按照話本里的正常發展,」祝聞祈微微蹙眉,像是在努力回憶一般,「這個時候我會慌裡慌張地站起來說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帕子,坐在你身上去擦酒漬……」
「就像這樣。」祝聞祈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婁危大腿上,模仿著人的動作走了兩步,而後「跪」了下去。
微涼指尖隔著一層薄薄布料摩挲,幾乎是瞬間,婁危全身肌肉變得緊繃,連帶著呼吸都停滯半瞬。
他仰起頭,不去看祝聞祈的眼睛,幾乎是有些咬著後槽牙道:「祝聞祈……」
話音落下,祝聞祈眨了眨眼,將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演得有點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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