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境最東便是潮州,而潮州與中洲國僅以一條縱貫南北的越江相隔。
中洲北接燕國,西鄰齊國,東面與南面皆是海,所轄國土不乏諸多島嶼,是而中洲雖擁有諸國之中最強的水師,但若論平原攻伐卻遠不及齊燕兩國。
如今中洲新主繼位不過數月,這位三殿下之所以能繼位,其中除去其自身努力,還有王長兄在背後支持的緣故,但自繼位之爭前,來自王長兄的書信往來便莫名斷了,而那時他雖擔憂,卻因為王位之爭實難騰出多餘人力探查。可等如今王位初穩,一封染血的書信連同一根斷指卻被封於錦匣之內,送到了他的桌案之上。
這位中洲的新王幾乎沒有猶豫便決定按那書信所寫,僅帶幾十名護衛前來潮州與中洲交界之處赴約。
隨行護駕的州郡刺史生怕新王遭遇埋伏,自己扮作親隨同行,令派了千名精兵押後駐守。
可到了約定之地,除了一名撫琴的布衣青年並幾名親隨,再無旁人在場了。
奚涪左右瞧了瞧,並未見王長兄的身影,他自親隨手中接過那封染血書信,走到撫琴青年的面前問道:「這封信可是公子寄給我的?」
那布衣青年卻不理會,自顧自撫琴,只是他並不精於此道,琴藝平平,至少在奚涪聽來,著實不算什麼絕妙曲子。不過相較於因自己國主被輕視而表現出憤怒地親隨,這位中洲的新國主顯得冷靜穩重得多。他是王位之爭中的勝利者,看人的眼光和氣量自然不是底下臣隨可以比的。
雖然青年的琴彈得很一般,身著粗布衣裳,但奚涪還是感受到了對方身上那股從容自持的氣度,他從對方身上嗅出了同類的味道,所以幾乎是一瞬,他就肯定了面前的人是寄信之人。大齊的燕郡王,雖然這人是一年前才崛起的人物,卻屢屢出現在王長兄的書信之中,奚涪至今不忘長兄對此人的評價。
『蕭恪此人心思深似海,萬不能視其為友,更不可樹敵自縛。』
奚涪對於王長兄向來崇敬,不僅僅是因為這次王位之爭於自己有助,故而他對於這個王長兄書信中強調要時刻忌憚的人格外謹慎。
不過蕭恪不搭理奚涪單純是因為他此刻心思不在這兒罷了,另外中洲地處東南,奚涪雖是新王,卻不似他長兄那般熟悉各國語言,方才那一串話乍一聽來似乎有幾個字聽得懂,但架不住這位中洲新王說話快,蕭恪純粹聽不懂他說的話罷了。
蕭恪停下撫琴的手,抬頭看了眼身邊姿容勝人的康潮兒,出身潮州漁村的男人自然懂得一些中洲話,他上次在京中與蕭恪立了賭約,但蕭恪人還沒有清理完,他便金蟬脫殼,直接離開了京城,連金榜御封都一併丟在了腦後。如今蕭恪這次來潮州,直接讓人把他找了出來,若說京中沒幾人識得,看不住也就罷了。但在這潮州,康潮兒頗為有名,想要尋到人易如反掌。
康潮兒無奈,只得這趟跟來,此刻便代為解釋道:「王爺,中洲國主問您信是否是您寄的?」
「是。」蕭恪抬頭,坦然看向奚涪,肯定回答的同時伸手示意對方落座。
齊國和中洲雖言語不通,但到底不至於連這等淺顯的動作都讀不懂,奚涪抱拳客氣回了一禮便落座,他雖不明白蕭恪為何一身粗布麻衣的打扮,神情之中卻沒有半分輕視。
康潮兒作為中間人,承擔了幫奚涪和蕭恪傳話的活計,而他自己也藉機對這位中洲的新國主有了些認識。
聰敏有謀算,作為守成之主足矣,但不夠絕情,狠勁兒也較蕭恪少許多。所以只要奚濯仍在蕭恪手中,這位中洲新王便會投鼠忌器,成為蕭恪手中的棋子。
蕭恪提了茶壺為奚涪斟滿一杯,方悠悠道;「不過是藉機鬧上一鬧,順便奪回貴國舊土。如今齊燕相爭,不久前我軍剛燒毀了燕國糧草,他們自顧不暇,若中洲仍打算退讓,那便只有認命成為北燕糧倉一條路。屆時中洲與大齊必然結下死仇,奚國主覺得北燕可會不遠萬里來幫助你們?」
奚涪聽了康潮兒代為轉述的話後,輕搖了搖頭。
「燕郡王說得確有幾分道理,不過你方才曾說王長兄害死令兄,如此深仇大恨豈是三兩句話便可磨滅的,孤憑何信你不會暗中下手?」
蕭恪之後確實聽了一笑道:「奚國主不必信本王,只要你捨得下你王長兄的性命安危和朝局安穩,你願意做什麼便做什麼。本王今日來原就是威脅,而非與奚國主商談。」
奚涪臉色微沉,他還未發做什麼,其他人聽康潮兒轉述的話已是憤怒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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