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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好像拋棄了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是出了意外,還是清醒了。」司徒靜輕描淡寫地說,將照片隨手放到了書桌上。

司徒薇驀地一呆:「那她女兒好可憐。」

「她本來就是多餘生出來的。」司徒靜掩上門。

米蘭的夜幕也已經降下。

十米長的紅繩被拆散,在半濕透的床單上蜿蜒,與洇進去的血液交融。

少薇的手足腕、腰際、前胸後背都能見淡紅繩印,有的平行,有的交叉,令人遐想出她是如何被縛的。姬瑪沒吹噓,這條繩子確實是經過獨特工藝處理的高級貨,勒得再緊,她皮膚都不見被磨破。反倒是陳寧霄的背上留下她高過去瀕死時的道道抓痕。

他坐在床邊,少薇看著他背肌上被自己留下的痕跡,忍不住微微出神,抬起手自他皮膚上撫過。

指腹沾染汗液,從傷口處摸過時,帶來輕微灼痛。陳寧霄肌肉收緊一瞬,又隨著點菸動作鬆弛下來。

少薇蹭到他身邊,像只要摸摸頭的小狗。陳寧霄抬起胳膊,勾著她脖子將她攬進懷裡。少薇順勢枕在他腿上。

陳寧霄低眸看了她一眼:「等我穿上褲子。」

少薇跟他對視著,往前挨了挨,氣息拂上去。

陳寧霄眯眼的同時就精神了,少薇眼神掩下,壓住,張嘴。

「沒吃夠?」陳寧霄撩開她耳邊長發,露出她側躺的面容。

一張嘴不能作兩種用,她沒答話,陳寧霄看著她緋紅柔軟的腮幫子鼓起來,於是便也沒說話,一邊抽起煙,一邊看著她動作。

不是什麼動真格,她含了幾口就吐出來,握在臉邊,閉上眼。

她的長相里,有一股

厭世,厭世里又有一股神性,閉上眼時尤其顯得聖潔寧靜,所以不化妝最美。旁人總笑她不施粉黛很土,其實是不懂。

陳寧霄夾著煙的手指順著她的眉往下走,若有似無的溫柔,走的是骨骼生長與五官誕生的順序。少薇從未被他——或者說從未被任何人這樣對待過,於是他指尖所到一處,她就禁不住戰慄,汗毛豎起。他是她的靜電了。

「不管今天司徒靜在不在場,都不用去打草驚蛇。」

少薇雙肩抖了一下,沒料到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將母親劃到異方。但她還是「嗯」了一聲。

「別選擇她,好嗎?」

少薇僵了一下,緩緩轉開眼,自下而上看著陳寧霄。

「說出來輕鬆多了。」陳寧霄若有似無地哼笑了一下,帶絲自嘲:「只不過,不是每次說出口都能有想要的結果。沒有誰是誰的許願池。」

我是你的。

少薇心底說,向我許願。我選你。

陳寧霄深邃的目光端視她一陣,「但我是你的。」

天色還早,他們下樓去找了家餐廳吃飯。雙方手機里都被各式消息轟炸了,但誰都沒看,默契地與全世界失聯。

陳寧霄來米蘭找了少薇兩次,但兩人都還沒一起好好逛過。於是吃完飯,兩人踏著反射著路燈亮光的街道散步,從白色透亮的大教堂往外走,看到還順眼的酒館就進去要杯酒。

「《最後的晚餐》還沒看,可惜晚上歇業了。」

陳寧霄打了兩通電話,等了幾分鐘,招了輛的士去修道院。

通往壁畫的修道院小門被打開了,花園寂靜,專人領著路,穿過短短的走廊,為他們打開上鎖的門。少薇不問他哪來這些神通廣大,他的世界有一部份她始終未曾窺探過,知道遠,用緘默表達自覺無害。

原來《最後的晚餐》是壁畫,畫在牆壁上的,已隨歲月剝落了許多。少薇仰起頭,目光從耶穌臉上一一滑過去,滑向左右兩側神態姿勢迥異的門徒們,以及背後通透的田園風光。依稀有點領會了陳寧霄的那句「你像達文西的筆觸」,尤其是和對面牆壁上那副格羅瓦尼的《釘十字架》對比,很柔,那種柔有聖潔寧靜意味,不見著色之力,不見生硬輪廓。

一想到陳寧霄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這樣,少薇沐浴在藝術的洗禮中時,也有羞赧。她一直沒覺得自己漂亮過,青春期的灰撲撲是她身上撣不掉的灰塵,但出了修道院,她被陳寧霄牽著手,忽地問:「其實,我還挺漂亮的吧?」

陳寧霄緊了緊她的手,失笑。

半個多月後,因為外婆的忌日,少薇回了一趟國。

陶巾是在濟南去的,但落葉歸根,墓地還是買在了頤慶。那是個活人死人住房都飛速上漲的年代,別說一塊小小的墓地,就算是一塊墓碑少薇也掏不出錢,況且還要搶。這些事仍然是當年的陳寧霄幫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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