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沙說完,鳴生便帶著她往前而去。
這一次,她總算看清了自己這個徒弟的樣貌。
也不過是百來歲的人啊。
在她眼裡,也只是個尚未長成大人的孩子。
百年修行,他年幼時跟在自己身後喊師傅的模樣,年輕時外出總會帶些禮物贈她問她是否歡心的模樣,他近來心不在焉,時而猙獰,時而茫然的模樣,忽然在眼前一一閃過……燭沙方覺時光如水,不知不覺間,弟子還尚未長成她心目中的傳人模樣,就已成了魔。
百年之前,她怎麼就忘記了祖帝的遺訓,在明知他是邪修的前提下,竟還將他留在金風窟?
她卻不知,自己清醒萬年,不過一次糊塗,卻如此致命。
清醒如她,當時因何糊塗?
誰也說不清。
羅帳看著她古井無波的面容,一時說不出是可悲還是可笑,可仍舊抱懷一絲希望,語氣有了悔意,有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低聲下氣∶「即便是你言傳身教百餘年的……我?」
他還奢望著自己於她而言,能有一些不同。
可燭沙只是淡淡地肯定著他的惶恐∶「即便是你。」
許是她的言辭過於決絕,羅帳忽而仰天大笑。
在燭沙的法力波及到身前時,他不再壓制邪魔之氣,放任自己徹底入魔,通身修為大漲。
不過一個照面,便震退了護法八部,以手成爪,直取燭沙。
他獰笑著呢喃∶「你既無愛,不知
可否生恨。」
他要掐著燭沙的脖子,就欲將其帶走。
卻被鹿王鳴生以神力禁錮,鳴生的結界隔絕了他伸向燭沙的魔爪,而它站在那裡,不言不語,也不曾看他一眼。
可那一瞬間,羅帳卻有滔天怒意襲上心頭,又或是需要一個轉移注意力的目標。
而恰好,他在此世,最為嫉妒的便是與燭沙相知相惜,不需要言語也能互通心意的鹿王鳴生!
所幸在與燭沙的百年相伴間,他也覺察出了幾分鹿王的弱點……它的本源之力藏於心臟,它的力量來源於麟角。
於是羅帳不再保留實力,甚至不惜以燃燒壽命以及修為的代價,以手化利爪,硬生生撇斷了鳴生的一隻麟角,又趁著燭沙同樣受創神力傾泄,心神失守之時,剜去了它的心臟,更是當場祭出自己的一半靈魂,將其煉化成了鹿王燈。
他的封印之術確實爐火純青。
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修士可以靠近他。
那天之後,羅帳被宣告叛逃鳴沙窟,鹿王失去神智,傷人無數,不得不被放逐出城。
而神女……神女與鹿王同生,鹿王失去本源之力後,神女同樣受到難以預料的重創,此後日夜煎熬,修為步步倒退……
此事從發生至今,也不過三月余。
可這短短時日,已令鳴沙窟內外都瀕臨崩潰。
蘇蠻說至此處,恨得是咬牙切齒∶「唉……可恨那羅帳奪走鹿王心之後便叛逃失蹤,否則,鳴沙修士定要齊心協力奪回鹿王燈。」
外人或許不知,但對於金沙原的人而言,鳴沙神女就是金沙原的形象化身。
他們多少人自出生就聽著鳴沙神女的傳說長大?
又有多少人是受了神女的庇佑,才能獲得靈根,從而在這黃沙之中生存下去?
若是鳴沙窟就此散去,那以後金沙原恐怕再不會有本土修士了。
師銜羽忍不住問∶「難道沒有別的辦法能喚醒鹿王的神智嗎?」
蘇蠻搖頭∶「我聽鳴沙窟的修士前輩說過,一切本源皆源自於心,眾生皆是如此。心若不在歸處,人也好獸也罷,都不過是沒了神智的行屍走肉。鹿王的靈智想要歸位,就只能是鹿王燈。」
「其實也不盡然。」徐觀棋識海中,晏雲山的元神碎片道∶「鹿王與神女同源而生,萬年相依,在金沙原一帶名聲遠揚,這些年來建立了不少他們的神像,如果信眾誠心,其實可以延緩鹿王魔化。」
徐觀棋不由驚訝:「前輩此話當真?」
第49章 死老登晏雲山道:「這世上,能稱……
晏雲山道:「這世上,能稱之為「神」的,無一不是靠著本源之力在福澤世人,從而被世人冠以神之名。承擔「神」之一字的前提就是承得起眾生之願,而鹿王的「本源之力」在最初或許是旁人贈予,但經歷過這麼多歲月,早已演化為世人的信仰反哺而來。若是信眾足夠虔誠,本源再生也未嘗不可……怕只怕鹿王撐不到那個時候。」
徐觀棋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晏雲山突然問他∶「此事牽扯極大,你打算袖手旁觀還是摻和一腳?」
金沙原因為神女結界的緣故,一直沒有邪修魔修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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