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收到啞婆傳來的消息時,就是虞明窈不行了。
那時,他本還同虞錦年、裴尚在周旋,消息通過信鴿,映入他的眼,他雙目怒張,臉上的惶恐,擋都擋不住。
裴尚一見就急了,「謝濯光!」
他一聲暴喝,明白是虞明窈出了事。
虞錦年雖素來是個二愣子,但一見裴尚、謝濯光的反應,他焉能不明白髮生了何事?
「你這個騙子,賠我妹妹性命!」
虞錦年也沖了上去。
謝濯光那剎那,腦子都是空的,他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了。
手一揮,那幾個除了在虞明窈面前出現過,再未現於人前的死士,出現在裴尚和虞錦年面前。
死士身上的功夫,自然不是一般平民所能抵擋的。
虞錦年、裴尚兩人正同死士纏鬥,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謝濯光,離他們倆遠去。
「這狼心狗肺的小子!」
虞錦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裴尚老早就派了人,跟著謝濯光,但謝濯光對於這些,早有預料,即使他人險些暈厥過去,身體還是慣性般,神情自若執行他的謀劃。
幾架外表一致的馬車,左拐右拐,似有障眼法。裴尚派出去的人,又一次跟丟了人。
他和虞明窈住的宅子,不大,只是一所幾進的小院子。
謝濯光剛踏入這宅子,卻覺得心險些停止,原本不大的院子,一下變得極其大。
他一腳,竟然邁不到他的妻,所在的院落里。
前腳剛進門,後腳啞婆就對他搖了搖頭。
悲鬱之下,謝濯光沒忍住,一
口血噴了出來。
心口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他的心,在這刻,幾乎不動了。
「世子,您可千萬要振作!」
程青見狀,亦落下淚來。
這一間承載謝濯光所有希望的臥房,這一間虞明窈住了兩月,全是她氣息的臥房。
謝濯光一進門,一股令他痴迷不已的氣息,迎面撲來。
只是,她怎麼能先走了呢?
自己沒有任何許可,這人怎麼能就此,離他遠去呢?
謝濯光捂住胸口,步子開始趔趄,跌跌撞撞向內室中走。
程青在屋外躊躇。
按理,他不應進去。他這兩月,為了不刺激到虞明窈,讓她想到過往,想到自己的家人,程青一刻,也沒有在兩人面前出現過。
可這一刻……
他長長嘆了口氣,不去見一眼,良心也過不去。更不用說,那時謝濯光垂危,是虞明窈心軟,救了自家世子幾次。
程青抬腳,邁進臥房。
剛一進門,就聽得裡頭傳來謝濯光隱忍、像是小獸般嗚咽的聲音。
這十幾年過去,除了夫人去世那次,他從未見他,哭得這樣歇斯底里過。
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窈娘,你怎麼能不要我,窈娘……」
謝濯光剛一到榻前,虞明窈憔悴、生機全無的臉,映入他眼帘,謝濯光一下如受了莫大的打擊般,有重重一擊,落在他心上。
只是五六日未見而已,時間也不長,她人,怎麼就成了這樣?
素來鮮活、會跟他嗆聲、頂嘴的人,現了無聲息躺在榻上。
那頭油亮的黑髮,枯黃乾枯。她身上,全是醃入味的病容。
似一枝秋海棠,被雨打霜凍,雪白的花瓣,從中央處浮出黃豆大的病斑。
這一剎那,謝濯光甚至都不敢上前,再細瞧她一眼。
程青推了他一把。
「世子,您還愣著幹嘛?見人,人要緊。」
謝濯光忍住心口處的拗痛,步子越近,他的心,越痛。
待見到虞明窈陷入沉睡、無聲無息的臉時,他再度忍不住心口處的痛,咳出一口血來。
程青立在原地,沒有走近。要他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窈娘,醒醒,你醒醒。」
謝濯光緊緊握住虞明窈的手,泣不成聲。到了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妻,在他的忽視中,連手腕都瘦成這般,鐲子戴上去空蕩蕩的,全是空當。
他明明說,要好好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害,可兩世以來,傷害他最愛的人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謝濯光簡直想抽打自己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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