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虞明窈聽到耳邊若有若無的泣涕,她使盡全身力氣,才將眼皮睜起。
看到謝濯光一臉風塵、落魄,衣襟上還沾著血,這麼狼狽出現在她面前,她甚至還有心思,舉起枯瘦的手,去拭謝濯光的眼淚。
「哭什麼呢?」
她的聲音很柔,柔得謝濯光心口處,更加痛了,像是渾身上下化成千萬塊碎片,被撕扯那般痛。
「你恨我吧,窈娘,」謝濯光從袖中抽出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塞到虞明窈手裡,「殺了我,我這條命都賠給你。」
可虞明窈眸里,沒有愛,也沒有恨。
仿佛她渾身的人氣,那股子想要活著的欲望,全隨著心氣的消散,消弭了。
留下的,只有一具空蕩蕩的骨架。
她別過頭去,不再看謝濯光。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只希望我們……生生世世,不復相見。」
謝濯光又開始咯了,方還強忍著的淚,隨著心口處越破越大的洞,流得更加厲害了。
虞明窈不想見他,他拍了拍虞明窈的手,忍住心中的悲痛,退出房去。
程青跟在他身後,見他面目由悲痛,幾乎在瞬間,就變得冷酷、一點人味也無。
他喚來啞婆,還有專門負責看守宅子的死士。
「我好好一個人交給你們,是怎麼到這等地步的?」
他銳利的眼神,射向她們。
兩啞婆,同看管她們的死士對視了下,隨即手比划了一會。經死士複述,謝濯光才知:
原來,她就在他面前,用膳會多吃幾口。她那樣貪玩愛吃的一個人,在他沒瞧見的地方,竟幾乎滴水未進。
再美味的膳食,都不見她開顏,品嘗幾口。兼之她又鬱結於心,時常愁眉不展,漸漸的,就到了這地步。
聽完兩啞婆的講述,謝濯光的面色,依舊冷得厲害。
「就不知請個大夫、或叫人遞個消息給我?」
他看向這幾人,眼裡滿是殺氣。
啞婆又比劃了下,死士面露為難。
「她不讓,夫人說,我們若是讓您知道了一點,她立即死給我們看。」
「夫人眼裡的死志,不似開玩笑,她們不敢賭。」
這句話,直到程青拿牌子,欲去請太醫後,還在謝濯光腦子裡迴蕩。
程青拿著牌子,欲言又止。謝濯光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一旦請了御醫,消息必會走漏。若又吵鬧起來,大喜大悲之下,虞明窈又這副情況,難保不會讓她的身子,更加惡化。
謝濯光想了一想:「你先幫我問下太醫,看他是來好,還是暫緩兩日來好,將情況都說清楚,她受不得驚了。」
說這話時,虞明窈那副如同褪色畫卷一般的容顏,在他眼前浮現。
他叫所有人都退下,獨自一人,慢慢走回他和她的喜房中。
在這一階又一階的地磚上,謝濯光腦里只有一個想法,不停打轉。
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是不是自己,不是虞明窈的良人,反是她的劫數?
意識到這一點,謝濯光的心,痛得幾乎麻木了。
不管如何,他只要她活著。
謝濯光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虞明窈再醒來時,就見謝濯光如一個影子般,坐在她床前,坐了不知有多久。
她假裝沒有醒,仍舊闔著眼。
於是,就聽得謝濯光喃喃自語:「今兒,又差點被你兄長找到了。你兄長,可真厲害,只差一點點,就快找到門前來了。」
「窈娘,你不知,這兒離你們虞宅有多近,就隔著兩條街。」
「你從這兒一直跑,跑到前方二十丈處,有一棵大槐樹,在大槐樹處往裡面拐,穿過巷子,只有五六丈遠,就到了虞宅。」
一聽到這,虞明窈氣血立馬飛涌。她馬上屏住氣,不讓自己呼吸亂了,被謝濯光發現。
但謝濯光乃是習過武的人,怎會不知她氣息紊亂,早已醒了過來呢?
謝濯光心口一陣酸澀,說完這話後,不語了很久,才俯身向虞明窈靠去。
他想在她額前落下一吻,一個臨別的、最後的吻,誰料她假裝翻身,在他吻就要落下之際,避開了。
謝濯光身子一下僵直。頓了許久,也沒多說。
只在起身,向門外走去的時候,在門口處,刻意又提高了聲音:「明兒裴家那位,指不定也要搜到門口來了,你們除了午時可以外出,去打水、去找大夫,其餘時間,一律不准出去。」
「記住,只有午時。」
幾人連連稱是。
虞明窈的心思,一下活絡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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