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因為他的阻礙懸停了太久，終於發出嘯叫。

他因尖銳的叫聲而中斷了無意義的注視，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後退一步，終於要與她分別了。

她對他擺擺手，在電梯閉合前，再一次比手勢，讓他一定要去醫院。

在電梯門合攏地剎那間，他又幡然醒神，出爾反爾地出手擋住了門，從電梯門內擠了進來。

無人按過樓層，突然上升的電梯不知道要將他們帶去那裡。

可他不在乎了，在疾升的電梯裡爭分奪秒地用手語告訴她：

「我沒有這麼善良，能善良到不計較生死。」

「我背著那個女人出來，只是因為一開始我把她錯認成了你。」

「我沒有勇氣為任何人踏入那個火場，但是你例外。因為——」

他虔誠點點自己，微曲起拇指和食指，抵於下頜，又點了點她。

方玉蘭的血液一瞬凝固了，繼而又在她渾身上下奔騰不已。

她太明白這句手語的意思——

他在說，我喜歡你。

第99章 BABEL「12」【沁城→棲城，2022……

戚思淙的告白先是讓方玉蘭震驚，爾後便是沉默。

不是因為她不會說話，而是因為她不知如何回答他。

她的眼眶又開始濕潤，如同下午在千惠子的身上看到她時，同樣的濕潤。

「不要喜歡我……」她最終還是打出了

拒絕的手語，「我們不一樣。」

他卻用堅定的眼神告訴她：「我們是一樣的。不管用什麼語言，能互相理解的人，就是一樣的。」

「我不是電影裡的那個警察，你也不是千惠子。我不同情你，我喜歡你。」

當身陷囹圄的方玉蘭回憶起這句話，唇角仍然是噙著笑的。

冷欣然和尤未都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足以動聽到讓任何女人沉淪，更何況戚思淙是實打實地為了方玉蘭衝進火場的，讓這句話不僅限於紙上談兵，而是讓方玉蘭有了被人愛著的實感。

所以方玉蘭的投降也是順理成章的，她和戚思淙開始了一段秘密的戀情，白天是同事，晚上卻做一切戀人們該做的事。

但她卻沒有細緻地講述這些他們相愛的點點滴滴，因為這會反襯得被他欺騙的她更加可笑可悲。

她閉上眼，將那些幸福卻又虛偽的過往埋葬在心底，轉瞬開始用手語講述故事的另一面。

而冷欣然也被方玉蘭的情緒感染，語氣隨著方玉蘭低沉的情緒也變得低落起來：「和他戀愛一個月之後，他以紀念的名義從Onsky買了一個包給我，記在我的業績里。我知道他是怕我又完不成那個月的考核，才這樣幫我的，但就是因為跟他在一起了，我才更不能接受他的幫助，我怕被別人嚼舌根，說我是貪慕虛榮，故意勾引他的。」

「我說什麼也要把包退掉，可是他說買都買了，退不成了。我對他軟硬兼施，甚至和他大吵了一架，他終於同意折中處理。因為他說，那個時候剛好是我們店裡的淡季，如果他把包退回去，那我們那個月的業績也會少一點了，不如就把包拿到二手平台賣掉，雖然稍微虧了點，但我們那個月的業績也會好看一點。」

「我被他說服了，由著他幫我去賣包。我以為他自己已經把錢收回來了，但我後來才發現，他居然直接幫我在閒魚上開了帳號，還掛著我的支付寶。」

「我想把錢轉給他，可他卻說他沒有開支付寶，也不肯給我他的銀行卡號。我以為他是不想收我的錢，所以我就把錢都轉到了我的銀行卡里，又按包的原價添了點錢，直接把銀行卡給他了。」

冷欣然翻譯完後，和尤未的心都一沉，兩人都明白了此時方玉蘭已經上當受騙了。

尤未通過冷欣然問方玉蘭：「所以這四隻包，包括最後一隻沒賣出去的包，都是由他先買給你，你再拿去轉賣的？」

方玉蘭點點頭，黯然神傷，比劃道：「我第一次就叫他以後別這麼做了，但他後面還是堅持把包當成禮物送我。我拗不過他，還是在二手平台上轉賣掉了。頭兩次的時候，我還不大識字，所以是他幫我聯絡買家的。後面我識字稍微多點了，就是我自己聯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