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朝著剛剛轉過頭的凝之微微一笑:「那人正是懷劍派弟子晏縉,似乎是前日才被懷劍派接回去了……」
可沒想到,今日就尋神女尋到碧家來了。
凝之怔怔地看著白楹,似乎還陷在「晏縉復活」一事帶來的衝擊中。
可她眼角發紅,下唇不自覺地微微輕顫的模樣,也能看出晏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確實非同尋常。
好半響神女凝之才緩緩轉頭看向院門的女修:「請晏縉,當面一敘……」
院門的女修點頭應下,而後轉身離開。
站在屋內的白楹眼眸一轉,就看見身側的碧洵公子定定望著凝之的背影,嘴角浮起一個淡淡的苦笑——
竹屋內外的兩人都是一副怔然的模樣,只不過一人是高興地快要落淚,一個人是苦澀地笑著。
縱使白楹覺得這些事情與她毫無干係,但也不想繼續呆在氣氛如此複雜的竹院中。
況且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找宮長老說明祝戚雲需要的解藥,而不是留在這裡浪費時間。
「那我就先行告辭了,碧洵公子。」
白楹向著還沒緩過神的碧洵說道,然後跨出竹屋,與院子中的神女凝之擦肩而過,最後離開竹院。
依舊是來時的竹廊,在正午的陽光下,更有斑駁的樹影落在廊中。
白楹剛剛踏入廊子的時候,就遠遠地看見竹廊另外一端的拐角處出現兩人——
一人是先前在碧洵竹院外通報的女修,另外一人則是一名介於少年與青年模樣之間的修士。
那名修士頎長卻略微單薄,微微垂著的眼睫下是一雙鳳眼,正百無聊賴地望著廊子外面的青竹,略帶幾分散漫。
雖然他穿著懷劍派普通的弟子服,身後卻沒有背負著佩劍。
對於懷劍派的劍修來說,劍等同於命。
白楹也知道,這名劍修的佩劍早在百年前已經融為黑色廢鐵……如今人才從孽火獄中出來三天多,或許是還沒找到合乎心意的佩劍。
因
此只能當一個沒有劍的劍修——
還挺少見的。
*
從察覺到廊子另一端來人是白楹之時,劍修已經收回望著廊外的目光,一雙極黑的鳳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楹。
而白楹卻是目不斜視地從兩人身旁走過,直至快走到拐角之處的時候,她才聽見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
「白楹。」
白楹腳步沒有任何停頓,她依舊朝著拐角走去。
只是剛走出一步,她驀地想起前幾日在孽火獄中發生的事。
當初正是有在水面之上晏縉的助力,她與其他師廆山弟子才能極快地離開那一片詭異的水域,而且她也曾經承諾過「一定有所重謝」……
白楹停下腳步,自腰間乾坤袋中抽出一張紫色符籙,輕輕一揮,那張紫色符籙就飛至劍修身前。
她側過頭,看向背後的人,「三日多前,你在孽火獄中幫助我和師廆山弟子逃出陷阱,當時我會說事成之後一定有所重謝……」
「只要我有,無論是靈石還是什麼法寶,你寫在符籙上,我就會派人把東西送到懷劍派……作為之前所說的報酬。」
劍修遲遲沒有動作,任憑那張紫色符籙在他身前微微晃蕩。他長長眼睫下的鳳眼落在陰影之中,但似乎仍是定定望著白楹的。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白楹望著那雙陌生又熟悉的鳳眼,在此時不合時宜地想到——
真是神奇,縱使她之前有些記不清百年前的晏縉是何模樣,但卻敢肯定就是現在這個模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時光流逝,人世間千變萬化……
但卻有人在孽火獄中停住了百年的時光。
眼見劍修沒有說話,白楹只能開口問道:「為何不接?」
晏縉伸手輕輕握住飄在身前的紫色符籙,低聲開口:「你……」
劍修停頓片刻,等到白楹幾乎快不耐的時候,他才繼續開口:「……近來過得如何?」
饒是白楹,也沒想到百年沒見的晏縉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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