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光的情況不對。」姬既望仰著頭,看著籠罩在整座重溟城上空的琉璃天幕,「它們在逆水上游,準備繁殖了。」
「怎麼說?」隨著在深海待著的時間越來越久,姬既望「想」起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宋從心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妖族與需要通過文字刻錄傳承知識的人族不同,他們會將生存的經驗與知識以記憶的方式傳遞給後代。隨著時間的推移,姬既望突然間知道了很多只有氐人才知道的常識,連帶著他身上的非人感也越來越重。
「金羽光的壽命很短,只有一個月亮的時間。」姬既望看著琉璃天幕邊緣已經隱隱開始浮動的流光,「它們是非常弱小的生靈,就連繁衍都需要藉助太陰的力量。所以在月圓之夜的那天,它們的成蟲會循著潮汐的引力上浮,形成一條與海面相接的通道,將月光引入深海。」
「唯獨那一天,照亮重溟城的不僅僅只是珠玉花樹的光芒。」
「繁殖過後,金羽光很快便會死去,它們原本透明的屍體會化為泛著金光的琉璃苔,成為幼蟲的庇佑之所與新的溫床。」
姬既望宛如講述一個故事般將僅有氐人才知道的伴生種族的習性娓娓道來,他嗓音動人,說話時更有一種奇異的韻律,宛若藍鯨在深海輕吟淺唱。宋從心也仰著頭看著琉璃天幕逐漸浮出的白芒,心中一沉:「可是如今應當還未到既望之日。」
「既望」即月十六日,也便是月亮最圓的那一天。他們下水那天剛好便是既望日,無論如何,如今絕沒有過去一月之久。金羽光如此反常,只可能是月相再次出現了變化。他們位處深海不知外界的情況,但月相之變將引動潮汐,顯然是與重溟城的異況脫不了干係的。
「還是得去渦流中心一探……」宋從心思忖著,卻突然被姬既望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渦流教想要做什麼了。」姬既望偏頭看著她,「六十年一度的庚申夜乃月華之力最強盛的時節,當天夜裡,月中精粹滿溢而出,形如橄欖,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這便是能使草木走獸化妖的『帝流漿』,所以,這一天也是妖族氐人的『祈神節』。」
妖族大多都有拜月的習俗,因為他們是受月華之力拂照最多的種族。他們的神祇與信仰之力也大多與月亮息息相關。
「祈神節這一天,金羽光會將月華引渡入海,氐人的巫會行『大月之舞』。據說,足夠強大的巫能以靈性為引,從而感召神祇神念臨身,得神力之饋贈。這是過去氐人與神建立鏈結並產生共鳴的唯一方法。渦流教若是真的想讓歸墟臨世,必然會引月而來行大月之舞,最終與殞神之殘念相鏈結,締造新神。」姬既望沉默了一瞬,「若想平息海潮與渦流,唯有反行其道,行神綏之舞,或可平息。」
綏,安撫。神綏之舞顧名思義,是撫神祇之苦痛、還四海之平定的舞樂。
「但是要行神綏之舞,需要準備三樣聖物。」姬既望語氣平靜,問道,「你可知道『緘物』?」
宋從心心裡咯噔了一下,面上卻神色不變:「知道。」
「很好,三件聖物,在仙門應該是被稱為『緘物』,分別是一柄刀,一面扇,以及一顆珠子。」姬既望見她明白,便點頭繼續道,「珠子名為『龍神目』,其色如東升旭日,稠艷非常,且有雲氣伴生;扇子名為『朝潮暮汐』,扇骨如白浪,扇面如海潮,兩面皆不同且見之生妄;而那一柄彎刀名為『月幽微』,曾為斬龍之物,形似上弦之月,通體漆黑,其光朦朦如晴雨後的微芒。」
「這三件緘物,乃舊時氐人國之聖物。後氐人國滅,聖物便被姬家所得,封存於庫房中,作鎮國之寶。」
一件緘物便可攪得天下大亂,而東海此地竟足足有三件緘物。
宋從心淡淡道:「你跟我說得這般詳盡,是想讓我替你取來?」
「是。我們時間已經不多了。」姬既望看著天幕上方的螢光,道,「修士日行千里,眼下也只有你能在期限內往返。」他說著,探手入懷,取出一塊做工精細的銀質銘牌丟給了宋從心,只見上書「日照重溟御四方以正天綱」,雖然看不明白上方的字意,但顯然其背後代表的意義非凡。
「這是城主令,可以打開城主寶庫。」姬既望丟出與傳國玉璽等同的天子令,神情卻只是尋常,「雖然它在我手裡形同虛設,但事權從急,若是有人阻你,打就是了。實在不行,呂叔的令牌你也拿去。你知道的,姬家內部有叛徒,此行隊伍中的人員也不見得完全乾淨。」
隨著血脈逐漸覺醒,姬既望身上的稚嫩與青澀也飛快地褪去,流露出幾分穩陳之意。
「另外,這位——」姬既望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梵緣淺,道,「可能要勞煩您將探索隊的成員帶走了,接下來的事,恐怕不是凡人插手得來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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