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大自然進化而來、純粹為捕食而衍化的姿態有種遠古時期的妖物特有的兇悍美感,直到姬既望的利爪撕裂了怪物的胸腔,硬生生自胸骨處將其撕扯成兩半。看著飛濺至面具上的血跡以及被污血浸透的手臂,宋從心這才回過了神來。
那類人的怪物獸類的豎瞳逐漸失去了光芒,他死死地看著姬既望,十分怪異的,宋從心竟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古怪的釋然。
「咔」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怪物被撕裂的胸腔中掉了出來,砸在了地上。
宋從心走過去撿起那個事物,掐了個御水決洗淨了上方的污血,然而,那塊木牌上顯露出來的字跡,卻讓她瞳孔一縮,心神一顫。
那是一塊身份銘牌。
「重溟城深海巡衛隊都督,劉以桓。」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銘牌上被某種尖利物胡亂刻上去的字,行筆凌亂,筆畫潦草。
——「城主已叛。」
第68章
重溟城主姬重瀾,毫不客氣地說,她便是重溟城的信仰。
姬重瀾之於重溟城,便如同明塵上仙之於無極道門一般,是撐天的擎柱,是不折的脊骨。《傾戀》中的明塵上仙尚且沒有背叛仙門,不過是因道心破損而封印自身,都險些令仙門一蹶不振。「城主已叛」四字,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摧折人心。
「這不可能!」看到身份銘牌的瞬間,探索隊的成員譁然一片,東余立更是激動得麵皮紫脹,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木箱,「一定是有人陷害城主,城主怎麼可能背叛!城主一定還活著,等著我們去救她!」
探索隊的成員們也紛紛附和,沒有人相信姬重瀾會背叛自己的城市,就如同沒有人相信皇帝會毀掉自己的國家。
宋從心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具形似氐人的亡海者屍體撇在了地上,同時將銘牌遞給了呂赴壑。
「……確實是劉以桓都督。」呂赴壑沉默地檢查了那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他是當年城主的親信,重溟城的兵馬大元帥。劉都督自年少時便追隨在城主身側,對城主忠心耿耿。大戰臨行前,他將兵符轉交給了我,稱自己若是回不來,便由我替他鎮守重溟。」
劉以桓對於呂赴壑來說,是如師如父般的存在。
「仙長是如何發現這塊銘牌的?」呂赴壑沒有抬頭,依舊檢查著劉以桓屍體的兩鬢、髮際,同時翻看他身上的傷疤,確認沒有偽裝的跡象。
姬既望掩在袖擺下的一隻手還在淌血,他伸出另一隻手拂了拂宋從心的指尖,宋從心便心神領悟道:「我與少城主發現了暗道與密室,其中靈炁充盈,似是靈脈。此人偷襲於我等,其實力遠不是外間那些亡海者可以相提並論的。我們在密室中發現石門機關被一柄刻有『桓』字的刀卡死,推測劉都督應當是自行進入了密室,並以愛刀破壞機關,將自己封死其中。」
原本還在為賊人陷害城主一事而感到憤怒的海民也被宋從心所說的境況所吸引:「劉都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有幾種緣由。」宋從心語氣淡然,條理分明道,「第一種,應當是當時密室外十分危險,劉都督無意間進入了靈脈,破壞機關封鎖石門是為了隔絕外界的污染侵蝕或是他人追殺;第二種,劉都督當時身體已經出現了異化,但他不知從何處得知靈脈是此地唯一的純淨之所,因此意圖以靈脈靈力鎮壓自身的異變;第三種……他必須確認自己死在一個肯定能被找到的地方,好將重要的情報傳遞給後人。」
宋從心身為局外人實在過分理性,讓原本有些躁動的海民都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對於宋從心的第三種推測,他們心中多少都感到有些不適,但對方言之有理,又沒有其餘的感情偏頗。再加上這一路行來,所有海民都意識到這位仙長確是光風霽月之人,便也一時不敢妄斷。
此時還沒有人意識到,隨著探索隊的逐漸深入,他們對於「外來者」的隔閡越來越少,甚至隱隱間已是將這位仙長放在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
最明顯的一點,便是他們會下意識地詢問宋從心的看法以及意見。哪怕是最排斥外來人的東余立,先前升龍骨閘時拒絕了宋從心的幫助,但在龍骨閘機關出問題時,仍舊會無意識地回頭,向「一介外人」作一些本該是多此一舉的解釋。
「若是前面兩種……」東余立仔細看了看劉以桓異變的姿態,忽而間,他抬頭,看向了姬既望。
海民們這時也都發現了,劉以桓異變後的姿態雖然猙獰,但比起那些混不似的亡海者,劉以桓倒是能看出幾分氐人的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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