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道不同於其他,它是一種思想,一種信仰。想要徹底根除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它們就像「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雜草一樣,只要有一息尚存,便可能會捲土重來。姬既望曾經是被渦流教供奉為聖子的存在,可以說他活在世上,渦流教就是不死不滅的。
若是沒有先前那一出,海民們恐怕已經開始懷疑起整個事件的始末了,畢竟姬既望自從被城主帶回城中後便一直深居簡出,不與外人交流。若要說他私底下接觸甚至是發展渦流教的信徒,那並非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但很快,東余立又搖了搖頭,姬既望被城主帶回時都還是一個記不得事的孩子,而後幾乎是被呂赴壑一手拉扯到大的。姬既望與其說是城主的嗣子,倒不如說是呂赴壑的嗣子,他可以不相信別人,但不能不相信大哥。
就在這時,宋從心突然詢問呂赴壑道:「渦流教的信徒原本都是什麼人?」
呂赴壑被問得一怔,他思考了片刻,道:「大部分是外來的難民、流民,小部分是海民。」
有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這些人,好端端的信什麼外道,真是丟盡了重溟城的臉面。」
「我知道了。」宋從心微微眯眼,她道,「諸位可知渦流教的總壇原址在何處?既然破局點在於渦流教,其總壇原址或許殘存著相關的線索。此地不宜久留,亡海者很快便會再聚過來。深海中難以汲取靈力,繼續消磨下去也只會因兵疲意阻而敗。」
「渦流教盤踞於早年氐人國廢棄的地下溶洞,我知道通往那裡的密道。」呂赴壑也不多話,立刻指明道。
「甚好。」宋從心點點頭。呂赴壑在前頭引路,宋從心緊隨其後,她下意識地拽過姬既望的袖擺,探索隊的成員便看見少城主像只飄搖的風箏般被那位仙長給牽走了。而後,穿著雪白袈裟的女禪修也越眾而出,朝他們歉意地笑了笑,也跟在後頭離開了。
這三人,似乎對姬既望沒有半分的懷疑,探索隊的成員面面相覷,便也只能跟上。
重溟城這座城市地表繁華,然而那僅僅只是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也不知道氐人國最初建立城池時是如何想的,他們幾乎將地底蛀成了螞蟻洞或者蜂巢。為了避開城池中的鬼魅,他們進入了密道,這些密道盤根錯節,路況比地表複雜百倍不止。呂赴壑舉著夜明珠走在最前頭,為他們開道,一行人在漆黑的隧道中快速穿梭,恍惚中竟好似穿過了一座龐大的地宮一般。
「到了。」直到體力充沛的海民都跑得氣喘吁吁,呂赴壑這才停住了腳步,此時的他一開口,聲音竟產生了空洞的迴響,「這裡便是他們的總壇遺址,不過,當年此地被廢棄時,所有的東西都被毀了七七八八。」
宋從心顧不得其他,直接使用了照明術。昏暗的溶洞內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但卻有許多翻倒的木箱,掛在木架上的刑具,以及一個繪滿血紅色符文但早已被人砸毀的祭壇。兩側的通道內似乎是以鐵柵欄分開了一個個的隔間,乍一看竟好似監獄。
宋從心走到祭壇前蹲下,檢查那些有些眼熟的符文。而後她草草地查看了一下那些類似監獄的隔間,發現其中似乎有人生活過的跡象。
呂赴壑看著她的模樣,似乎知道她想要詢問什麼,開口道:「那些隔間,是渦流教教徒用來關押氐人的地方。」
「關押氐人做什麼?」宋從心仰著頭,看著祭壇之上一面殘破的旗幟,即便年代久遠,依舊能看見旗幟上一圈一圈的渦流圖案。
「為了製造純血氐人。」呂赴壑斟酌道,「他們信奉的神明似乎原本是氐人的海祇,傳說這位氐人的海祇降臨於世時會將世界重回歸墟。但是自從多年前的那場大災後,氐人血脈逐漸消亡,僅存下來的氐人也血脈不純。他們為了創造出擁有純正氐人血脈、足以令神明降世的胎體,不斷以藥物提純血脈。」姬既望便是渦流教信徒通過喪盡天良的行徑而製造出來的神祇容器。
溶洞面積很大,散碎的物品也多,當初砸毀這裡的人們恨不得一把火少了這裡,因此處理得相當粗暴。探索隊的成員分散開來,搬掉那些雜物,試圖尋找到一些線索。宋從心卻沉吟了片刻後,轉身,找到了正站在通道盡頭、似乎正在出神的姬既望。
「你想起了什麼嗎?」這裡早就被搜刮過一遍,宋從心不覺得外頭會有線索。
「……」姬既望低頭,似是在回憶與思索,「好像……不是這個地方。記憶中,出生的地方是海一般的蔚藍。」
姬既望說著,伸手便在通道盡頭四處摸索、拍打了起來。宋從心沒有阻止他,她整合著目前已知的所有線索,心情不由得越發沉重了起來。
正當她思考對策時,忽而間聽見了一聲異響。她偏頭,便看見姬既望竟是半跪於地,尖利地指甲切入磚與磚的縫隙中,緩緩地抽出了一塊看上去和周圍的磚石沒有任何不同的磚。那磚塊很沉,縫隙卻小,手指上的力度不夠,根本沒辦法把這塊青磚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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