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掀開她帷帽一角,隨侍眾人只見女郎笑意靜雅如梨,可又奇異地覺得女郎艷麗的容顏似有誘人墮落的魔力,皆不敢再多看。
第77章
陪我歇歇
行船靠岸,洛京繁華近在咫尺。
按理應有儀曹屬官來接王娘子再行安排,或見駕或安置,可都靠岸許久,仍不見得人來。
天使急得額前冒汗,一面安撫王娘子再等等,一面遣人去問詢。
若是換了尋常人家的女郎,自是等多久都使得,可王娘子是貴女,族伯是天子看重的大臣,她若是一個不樂意等,扔下他們自去應付後續交接等事宜,可不好交差。
就說若天子要見王娘子,中間多生等待,也恐得個辦事不力的掛落。
王靜姝兀自瞧著他們著急,視線也落在了絡繹的街道,遠瞧著個熟悉人影,正是王聞儉。
她心念一動,便想先行下船,恰是時,有郎中打扮的屬官推開人群急切而來,只見得其同天使說道了什麼,不一會便有人來請她下
船。
屬官近前:「王娘子遠行辛勞,只天子當下並無暇召見,不知娘子屬意住在何處?」
既是為冬至祭天而來,儀曹自是有安置住處,可仍有此問,便是將選擇給了王靜姝。
王靜姝頗有些意外地揚目,當即笑了笑,道她有族伯居所可安置。
然甫一送走儀曹屬官,王靜姝卻是鬆了一口氣,能不見陳雍於她而言,自是好的,畢竟今時的天子陳雍可不是昔日她識得的惠王陳雍。
一想此人頂著溫煦面龐做下的事,便覺悚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十年如一日滴水不漏地偽裝?又是伺機了多久,才能一經創得機會,便如毒蛇一般直至咬死獵物才鬆口?而她在不知覺間,是否也幾欲落入蛇口?
同他比起來,沈遐洲這樣的壞郎君竟都顯得純良了。
「六娘!」王聞儉遙聲喊。
王靜姝迅速回神扭身朝王聞儉走去,呲地笑出了聲,王聞儉慣是世家不羈的做派,打扮上也自來是往貴氣瀟灑上靠,加之上有能力出眾的兄長,故同年歲相當的王靜姝一直是貪玩長大不少年人心性。
可今日,他穿的卻是一身郎將的裝扮,丑是決計說不上的,甚至因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顯得多有幾分精神與軒昂。
可恰是二人太熟知各自的脾性,這般再看,便很是稀奇。
王聞儉顯也是耐不住王靜姝的打量,一手按佩劍,倒豎眉眼,威嚇她。
王靜姝更是笑得伏在竹瀝的身上,眉眼卻是上揚著叱他:「王七郎,你如今好大的威風,我可是你六姐。」
二人年歲相差得太近,又自小玩在一處,多是六娘七郎地互喊,少有較個長幼的時候,此刻雖是提及,卻也多是熟稔的玩笑。
王聞儉被笑得面上羞紅,氣哼她:「你竟還能笑得出,我倒是白憂心你。」
王靜姝略斂了笑,這年來,她其實也少有開懷暢笑的時候,便是此刻,心中也多有藏著事,可當她真不笑,那種沉靜便凸顯了出來,好像方才肆意暢笑的人非是她一般。
若說王靜姝觀王聞儉是覺成熟衣裝中裝了個頑童,那此刻王聞儉看王靜姝便是笑鬧的夥伴忽地比他先長大了。
心中說不出的不痛快,不是針對王靜姝的不痛快,就是覺得六娘本不該這樣,一時竟悔起打斷了王靜姝的笑話。
王靜姝上馬車後,王聞儉騎馬伴在外,斟酌著同她說話。
而在他們皆未見得的地方,一年輕郎君正用一種幽晦的目光觀察他們,他整個身子都掩在暮色的陰影里,修長且薄,似隨時會融入其中一般晦暗。
沈遐洲怔怔望著漸遠的車駕,長時間的不動彈,讓他甫一收回視線,身形便搖晃般地一動,即便很快立穩,可面上還是拂過失神一般的空寂神色。
他被許久不見的女郎所迷,他望見女郎在笑,笑靨生香,眉眼含波。
她怎能仍舊笑得那般動人?
可又為何不能?
他的麻煩同她又何干,離了他,棄了他,才是人之常情。
沈遐洲垂著眼,面頰緊繃,拼命試圖說服自己,可他自來氣量狹小,忍了不過片刻,竟自喉間嘔出一口血。
*
馬車緩緩,王靜姝終是知曉為何天子竟無空召她了,原是短短一月不到的功夫,接連的敗仗再次傳回,甚至上月才遣去的援軍將領竟在上谷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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