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過了倒春寒,天氣逐漸變暖,可王靜姝抓著沈遐洲的手,還是捂不熱的寒涼。
沈遐洲收緊了忽被女郎握住的手,容情竟有些發怔,他的女郎像月光、像醉人的美夢,美好得他惡意橫生,他想囚禁她,給她戴上精美的鎖鏈,時時帶在身邊。
他想得眼底帶上了猩紅,太多人想從他身邊搶走女郎了,已死的丹陽王、王家、還有隱在暗處覬覦的陳雍……
他常噩夢連連,夢中有死去的父母親人,殺不完的四方來敵,還有護不住的女郎,他深陷其中,無法掙脫,驚醒後恍惚得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甚至因此錯手傷了身邊的衛士。
沈二郎發現了他的不正常,請了郎中為他瞧病,他一面不信自己有病,但又在夜深人靜時,覺得自己或許真的病了,但他並不敢因此停下的腳步,僅一太原之地還是太過弱小,為保住城池,他其實隱有了一個決斷。
他不在乎這個決斷可會付出他的生命,可他割捨不下女郎,他的女郎這樣美好,生命力也這樣旺盛,他知道的,即便離了他,王靜姝也會極其明媚地在任何地方活得很好,甚至比在他的身邊活得還好。
可一想到日後她身邊會出現的旁的男子,他就嫉妒得發狂,他既捨不得她枯萎,可又嫉妒得想將她一同帶走,夢中時,他的手數次扼上了女郎纖細修長的脖頸,只要他用用力,女郎就能再不能被任何人奪走。
病態的惡意,令他不敢再回去面對女郎,只每日抓來跟在女郎身邊的僕婦,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女郎白日裡都在做什麼。
唯有此他還能勉強偽裝得像個正常人。
他的目光落在女郎在日光下愈顯纖弱細白的頸子上,眸色中有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平靜冷靜。
王靜姝竟也一時看不透他的想法,只本能地覺得危險。
沈遐洲旁若無人地觸上她的脖頸,他指尖的冰涼撩得王靜姝發顫,咬緊牙關才不至驚叫出聲。
但沈遐洲的指尖並未停留過久,他自王靜姝的頸子向後繞,為她拾起一縷落下的發,眸光溫柔:「卿卿,我為你打了一套飾品,之後為你試試可好?」
王靜姝實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也能瞧出他狀態的不對,並不刺激他地輕點了點頭。
而這一幕在王七郎瞧來,他靈動大膽的玩伴六娘分明是被嚇住了,他也顧不得兩側用弓箭指向他的衛士,哇吱大喊著:「沈三,你放開六娘。」
就衝上了前。
沈遐洲眉頭很是不悅地皺了皺,王七郎也自是還沒衝到沈遐洲的跟前便被攔下。
「將混入城中的可疑人押入獄中審問。」沈遐洲聲中是不容置喙的寒涼。
眼見王七郎要被帶走,王靜姝立不住了,她不與王聞儉離開,那是因她今日本就沒想過會遇到王聞儉,且沈四娘那兒也定會發現她的消失,必會有人尋來,沒必要在這時沒做好任何準備地走。
她也生王聞儉所帶來消息的氣,然而,甫一見到尋來的竟然沈遐洲,她還是下意識地遞給王聞儉一個同情的眼神,可憐他進來容易要出去就難了,但她想的也無非是自己或許要多個一起逃的伴了,沒想過王聞儉會被區別對待地關進牢中,還要受到審問。
她不由為王聞儉開口:「三郎,他是我七弟王聞儉,幼時你們也是見過的。」
她本意是為提醒沈遐洲王聞儉不是可疑人,可沈遐洲哪裡是沒有認出王聞儉,恰恰是因認出了,才更不悅,過往還是小郎君時,他就厭惡這與王靜姝關係過分親近的王七郎,遑論這人竟還可恥地混入城中要帶走他的女郎。
沈遐洲揉捏著女郎的手,瞬地流露出笑意,望著她道:「卿卿,既你說他是你的七弟,我自是不會傷他,可城中有人繞過了防守,放他入城,我總要好好查查。」
「你說是嗎?」
他望著王靜姝笑,笑意清淺克制,即便明顯有著幾分作秀的痕跡,可他底子好,較以往清瘦的面孔,一笑下更顯皎白郁美,令人經不住地想順著他的心意。
王靜姝挫敗叮囑:「那你千萬別傷他。」
沈遐洲點頭,然在命人護送走王靜姝後,他笑意卻是越發冰涼扭曲,當夜,得他只會的嵇牧欲言又止。
他早知自家郎君內心是何等的涼薄詭譎,可這些在過往是很少直白顯露的,有瞧不見的道德屏障阻隔著他家郎君去實施那些壞計劃,可此刻拭著劍的郎君,再無半點端然俊逸,反射著冷光的長劍照出他冷黑的瞳眸,只有隱隱流瀉的狂意。
他又要去殺人。
嵇牧仍舊心有戚戚,勸道:「三郎不若還是只會二郎君一聲?」
沈遐洲冷眼掃來,嵇牧被懾得垂頭,只聽見郎君幽幽道:「有些惡人還是由我來做的好。」
*
夜黑魆魆的,辛家人影攢動搖晃,繼而些許呼喊求救傳出,廊下的燈籠上也噴濺上了血色,憑空地,連月色都多了幾分陰寒。
沈遐洲從一屋堂中踏出,眸中是未褪的嗜血殺意,月色
照亮他半邊面龐,明明是乾淨雅致的側顏,唇畔的一絲笑卻生生將他扭曲得猶如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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