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想說:「我感覺,我沒有以前那麼喜歡顧玦。」她揪著手裡的外套,那是謝衍止的話,聲音很低,但是沒有心虛。
好像她的愛就是這樣,隨時變多,隨時變少,謝衍止和顧玦就算是競爭者,在這一刻恐怕也很難不產生類似悲涼的情緒。其實他們都等了她很多年,但是這一刻都離她太遙遠了。
也許總有一刻,真的會變成她說的那樣,她誰也不需要。
謝衍止沉默沒有說話,黎莘直接上手,捏他的臉:「你怎麼停住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謝衍止聲音微啞:「我高興什麼?」
黎莘被他問住了,匆匆放下手,轉開視線看著窗外,嘀咕嘟囔:「那,那你不是之前都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她鼓起腮幫子,像根本不知道這個誘餌的籌碼:「而且我不和他在一起了,你不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嗎?」
秦釋是個局外人,此刻心都被攥緊了,他下意識地去看司令閣下,本能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誘惑。在一起,什麼在一起?待在一起,還是結婚那樣在一起?
可不管怎麼說,這對司令閣下都算是恩賜了,他失去她十年都這樣,再有幾個十年,司令閣下絕對也會瘋掉的。他站在司令閣下的立場,希望他就此答應。
哪怕黎莘小姐是戲弄司令閣下的也好,至少他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可能不是嗎?
可是謝衍止只是說:「你要丟掉他嗎?」
他問這句你要丟掉他嗎,就好像在問你是不是要丟掉我一樣?秦釋內心空洞,有某個瞬間如墜冰窟,因為司令閣下問出這句話,就說明司令閣下心中,他在黎莘小姐心中地位是和顧玦一樣的,甚至還要輕得多。
他並沒有信心,在黎莘小姐放棄顧玦的時候也能保留他,他沒有信心黎莘小姐做出這個決定後,她永遠不後悔。
他不會向前邁一步,因為他習慣在的是最後的位置。
黎莘強調重申:「我沒有要丟掉他,我就是。我就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謝衍止看著她的側面。
這一瞬間,謝衍止想,她多年輕啊,美麗鮮妍,就算死去十年,她還是原來的樣子,黎莘死後四處飄蕩的時候,他們的意識都會摻雜進去,因為怕黎莘真的失掉自己的那一部分。
後來,他們就習慣這樣三個人獨立生活了,黎莘是天地萬物,她在哪裡都有歸處,也在哪裡都沒有。這些年,他們就靠著她意識的飄蕩活下來。
現在她有了軀體了,她是獨立一個人,她需要他們一個人保護,也可能誰都不需要,她已經不老不死了。她不想丟掉顧玦馬甲,她只是不想再見他。
那我們呢。
謝衍止繼續沉默,黎莘咬牙切齒揪他耳朵:「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有一段時間不想見人,這都是很正常的。」
「那這些年你也有不想見到我嗎?」
「當然了!」黎莘為自己爭辯的眼睛熠熠發亮的,她已經是他們中最具生命力的那一個,她已經在找回自己的意識,她對他們很熟悉,又對他們不熟悉,或者,他們只是她死去後做的一場夢。
他們之間終究不同了。
黎莘又鬆開手,低聲說:「我只是想做一個人,做一個普通人。謝衍止,還有顧玦,是你們害得我變成污染物的,你們要付出代價,不要想把我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讓我不能出去!」
謝衍止終於明白本體在躁動不安和謀劃的是什麼。她想出去。她厭惡這種人際交往,厭惡和人類社會的融合,厭惡這些年她看慣了的他們的生活。
「我要離開這裡。」
她不要顧玦,也不要他,她誰也不帶。
謝衍止聲音沙啞:「你要去找齊驟嗎?」
黎莘微吸一口氣:「不可以嗎?他現在也是污染物了,謝衍止,他比你厲害!他也會比顧玦厲害。」
「你去找他並不是因為他厲害,」謝衍止聲音更沙啞,「只是你不再喜歡我們了。」
你不再,喜歡你自己。
黎莘氣急敗壞,她像是被抓住要去逃課的熊孩子,要站起來,頭幾乎要撞到車頂,最後只是結結實實地撞到司令閣下的掌心。
司令閣下吃痛地蹙眉,她也只是瞪眼:「我要做什麼決定,你們不許管我,你們就知道阻攔我,我不是膽小鬼,是你們讓我變成膽小鬼!」
謝衍止用沒傷的左手抓著她的手臂:「黎莘,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我要離開這裡,你們愛怎麼過怎麼過,我管不著。」
謝衍止的眸光沉暗,他起身,秦釋才發現他眼裡也有水光,他聲音低沉嚴厲,嘶啞:「怕死不是膽小鬼!」
他沙啞著聲音抱緊她:「怕你死更不是,黎莘,為什麼你那麼急著證明你已經好了,你是死了一回,不是睡懶覺,不是逃避,你想怎麼樣又可以,我們又不會怪你。」
他低頭吻她的發頂:「就是不要為了證明你的正常勇敢去冒險,你讓我們怎麼辦,你明明說過會考慮我們。」
黎莘打他:「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考慮你!顧玦是我先生,我和他離婚就可以出去了!」
「我現在不老不死了!」黎莘大喊大叫:「我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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