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對面設一張長案,用來揉面、切菜。
她在火房與堂食之間設了一傳菜的小窗,掛上竹簾,既保持了通透,又增添了幾分雅致。
段知微又去了趟東市,找泥匠給自家食肆鋪磚,東市的磚類應有盡有,那種產自江南的御窯金磚,敲之有金石之聲,再有那彩色琉璃磚,在陽光下有七彩的光亮,都是極美的,奈何價格實在是高。
段知微繞了好幾個圈,最後還是選擇了價位中等的淌白菱形紋的地磚。
堂食區的改造同樣用心。原先的胭脂櫃檯被改造成點餐檯,上面擺著一排竹製菜單牌。段知微請甄回畫了幾幅山水畫,又添了幾盆蘭花,頓時讓整個空間雅致起來。
也沒動幾日工,食肆便又重新開了張。解決了地方小的問題,段家食肆可算不會再門口大排長龍了。段知微坐在門口望望綿密而下的春雨,鬆口氣。
寒食清明將近,來食肆定寒食粥、青團、饊子的食客多了起來。段知微在門口支了口大鍋,讓小狼站個木箱子專門來炸饊子。
這孩子長安話都說不利索,如今也只能勉強應個是,但是做飯的手藝倒是一等一的好,往往段知微教了一遍,他立刻便學會了。
就比如這炸饊子,需得把面劑子迅速拉扯搓捻,這是個細活兒,蒲桃第一次學把面搞得渾身都是,小狼就不一樣了,那面劑子在他指尖極其靈動地跳躍,不一會兒就拉扯成了細密均勻的面線。
炸起來也有技巧,須得抱著每一根面絲都均勻受熱了,他炸得很好,饊子油亮誘人,金黃酥脆,因此許多人站在油鍋邊上等新出爐的饊子。
可惜他無法與食客溝通,只能蒲桃站在一旁笑盈盈的跟食客們打招呼,收錢什麼的。
這天又下了一整日的雨,空氣都散發著蕭瑟的寒氣,段知微只好又把火盆拿出來取暖,瞅著今日約莫應該沒什麼生意了,正欲關門不想門口突然停了一輛朱輪華蓋香車。
杜有容今日穿了身狐裘的大氅,頭上懸著一不菲的瑟瑟珠,在丫鬟攙扶下進了食肆,特意挑了離火盆最近的地方坐下,毫不客氣問段知微要上一盞滾燙的生薑紅棗茶驅驅寒。
段知微只好拿了個小砂鍋給她煮了些。
杜有容難得放下世家貴女的禮儀,接過一口氣喝乾,慘白的臉色這才好些了。
「這是怎麼了?」段知微看她竟然一口悶了,不覺大為驚訝:「快要清明了,難不成被奪舍了?」
杜有容翻了個白眼:「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上來,我餓得慌。」
這更奇了,鐘鳴鼎食的裴家還能少了她的吃食?段知微想著,還是趕緊去了火房,張羅了一些飯菜。
一碟酸甜紅亮的荔枝肉,一盅湯色濃郁奶白的醃篤鮮,一盤清爽的蘆筍炒蝦仁,再配上一碗栗米飯,看著賣相就好。
杜有容先吃了一口蝦仁,蝦仁鮮活有嚼勁,吃著彈牙,蘆筍掐了老芽只留脆嫩的部分,吃著很是清甜。
再夾上一塊荔枝肉,外皮炸過十分酥脆,咬下去酸甜的醬汁在味蕾間爆開。
她吃得又急又快,風捲殘雲一般把所有菜連同米飯吃掉,而後端起砂鍋直接喝完了一盅醃篤鮮,裡頭的春筍、鹹肉、百葉結也是一點都沒放過。
段知微結巴道:「那......那裴家缺你吃食了?」
杜有容的貼身丫鬟黃鶯也在一旁悄悄道:「娘子,在外面須得注意下禮儀,。若被裴家看到......」
杜有容不耐煩揮揮手:「若是讓你餓著肚子去凶肆晃蕩一圈,你怕是比我更冷更餓。」
「凶肆?」段知微先是驚訝了一會,而後想到清明將至,便覺得正常:「你可是世族裴家新婦,買清明祭拜用品還需得你親自去?」
沒有肆主願意跟凶肆當鄰居,因此東西兩市的凶肆都集中在一條街上。
凶肆門口大都擺著巨大的、紙紮的花,凶肆內有紙或者麵團做的俑人,用來侍候的、用來護衛的還有那吹拉彈唱的俑人應有盡有。
清明將近,冷清的凶肆一條街也繁忙了起來,段知微前兩日才被段大娘拉著去過,買一些金銀紙回來自己折成元寶,用來祭奠逝去的親人和祖先。
杜有容道:「不是祭祖的事兒,是裴君的姑母得了心疾,眼看著不行了,他與那姑母自小親厚,讓我親自去挑一塊好的碑石備著。」
段知微也不知接什麼話,只得乾巴巴一句:「你別傷心了......」
杜有容百無聊賴的坐著在看外面紛紛落下的綿密雨絲,聞言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傷心做什麼?是裴君的姑母,又不是我的姑母。」
丫鬟黃鶯正在吃段知微給的一塊糕,聞言咳嗽了兩聲道:「我的好娘子,說話怎能如此不知輕重,這話被裴家聽去了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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