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麼早?」溫文淵說,「皇上剛罷朝,估計得跟大臣們議事,你呆會子再進去。」
溫容問,「皇上心情如何?」
「與平日無異,」溫文淵說,「昨晚的動靜鬧得太大,皇上已經知道了,倒也沒說什麼,只說讓閻鏡找人。」見溫容一臉愁容,安慰道,「皇上向來疼你,左不過罵幾句罷了。」
溫容淺淺一笑,「希望吧。」
溫文淵又與他說了兩句,轉身要走,聽到溫容說,「爹,兒子對不住您和娘親。」
溫文淵頗有些意外,從小到大,溫容闖的禍不計其數,卻難得聽這小兔崽子一句抱歉的話,今日這是怎麼了?
「知道對不住,往後便安份些,少讓我和你娘親操心。」
溫容垂下眼帘,掩住眼底情緒,「爹,兒子不孝,盡給您和娘親惹麻煩,不孝子給您磕個頭……」
說完當真跪下來磕了個頭,把溫丞相嚇壞了,忙把人拉起來,「你這是……」
溫容,「如果有下輩子,我做老子,您做兒子,您也多給我惹麻煩,多氣氣我……」
溫文淵前一刻還沉浸在「兒子終於懂事了」的欣慰里,後一刻便吹鬍子瞪眼,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下輩子,我也是你老子!」
溫容笑了,點點頭,「好,下輩子我聽話一點,少讓您和娘親操心,爹回吧,我進去了。」
溫文淵笑罵了一句,上了馬車,車夫鞭子一甩,馬兒揚著蹄「的的的的」走起來。
溫文淵突然莫名有些不安,挑起帘子往外看,溫容還站在那裡,見他挑簾,笑著揚了揚手。
溫文淵放下帘子,總覺得溫容有些怪怪的,嘀咕著,「怎麼突然就懂事了。」
一直到馬車駛出了視線,溫容才整了整袍子和發冠,驗腰牌進了宮。
南書房外,有大臣在侯著,見他來了,報以同情的目光,小聲說道,「溫公子,想開些,新媳婦會找回來的。」至於找回來還是不是新媳婦,就另當別論了。
溫容淡笑著還了個禮,不多話,老老實實侯在一旁。
大臣們出來一拔,又進去一拔,走馬觀花似的經過,看到溫容愁容不展,立在屋檐下,少不得要安慰幾句。
溫容一一應著,直站得腰酸背疼,腿肚子發顫,安福終於出來宣他,「溫公子隨老奴進來吧,陛下在等您。」
溫容看安福的臉色,試探著問,「陛下心情可好?」
安福笑道,「陛下看到溫公子,心情自然便好了。」
這是安福常用來應付溫容的話,說了等於沒說,溫容苦笑了一下,沒再開口了。
皇帝站在窗前,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對安福使了個眼色,安福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陛下,」溫容卟通跪下來,「小容有罪。」這是他慣用的一招,往常只要使出這招,皇帝必會過來拉起他,半真半假罵兩句,事情多半就過去了。但今日皇帝站著沒動,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他,「說說。」
「賊人擄走了燈草,雖不是我有心之過,總歸是在我手上丟的,陛下責罰我吧。」
蕭言鎮嘆了口氣,「小容,你我兄弟這麼多年,朕想聽句真話就那麼難麼?」
雖然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句,溫容還是心驀地一沉,抬起頭來,一臉真誠的看著皇帝,「陛下這話怎講?」
「你不是第一次騙朕,朕以往從不與你計較,小容,天下能欺君的,只有你,可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昨晚的事,你踩著朕的底線了。」
溫容低下頭,腦子轉得飛快,皇帝多疑,遇事總喜歡多加試探。渡川不是皇帝的人,他劫走了人,皇帝應該不知道真相才對,可為何,他心裡這麼沒底呢?
他舔了下發乾的嘴唇,「陛下的意思,燈草是我放走的?」
「難道不是?」蕭言鎮道,「新媳婦被劫,身上卻穿著夜行衣,若不是新媳婦與賊人一夥的,便是新媳婦早做了要走的準備。」
溫容額上立刻冒了豆大的汗。所有的預感都靈驗了,這次是真的完了,自己再狡辯,只會徒增皇帝的怒火。
第340章
溫容入死牢
屋裡陷入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蕭言鎮看著溫容,神情十分複雜,有疼惜,有憤懣,也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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