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妃一身縞白跪在靈堂左首,有人來弔唁,她起身還禮,無人來時,便直挺挺的跪著,魏太后來過一次,體恤她勞苦,讓人搬了椅子來,許怡憐卻不坐,仍是跪著,看得魏太后又悲傷又心酸,抱著她大哭一場,把自己哭暈過去,嚇得邊上的侍從們慌了手腳,趕緊把人送回了宮裡。
蕭芙玉到了靈堂,撲倒在梁王的牌位前大哭起來,顯珍攙著她輕言細語勸她節哀,蕭芙玉哪裡聽得進去,直哭得肝腸寸斷,顯珍怕她哭出毛病來,心裡焦急,望向許怡憐,按理說,梁王妃見婉月公主如此悲傷,應該過來寬慰幾句,但許怡憐神情漠然跪在那裡,視而不見。
顯珍只好說,「殿下,您哭成這樣,梁王妃得多傷心啊……」
蕭芙玉透過一片模糊的水光,看到了許怡憐,又撲過去抱住她,悲痛的喊著,「四嫂,四哥回不來了……」
許怡憐被她抱得踉蹌了一下,仍是沒有反應。
蕭芙玉自己哭了一場,終於發覺不對,抹了把眼淚看許怡憐,後者目光虛空,呆滯著一張臉,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說,「四嫂,你怎麼不哭?」
許怡憐的目光緩緩挪到她臉上,聲音很啞,「我的眼淚早已經流盡了,哭不出來了。」
蕭芙玉見她這般,以為是悲傷過度,抱住她的手臂,嗚咽道,「四嫂,你別這樣,四哥泉下有知,也會心疼的……」
許怡憐極淺的扯了下嘴角,目光挪到牌位上,久久凝視著,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嚇得蕭芙玉大喊,「快來人啊,王妃暈倒了!」
許怡憐被送回了房間,安置在榻上,府中醫官把了脈,說,「王妃悲傷過度,加上滴水未盡,體力不支,這才暈倒。憂思傷脾,肝氣鬱結,氣滯不通,長此下去,恐怕……以下官所見,王妃還是臥床靜養為好。」
此事傳到宮裡,魏太后連連嘆氣,「他們夫妻感情深厚,如今陰陽相隔,也確實可憐。」打發人送了一堆名貴藥材和補品過去,又傳話讓許怡憐好生養著,不必擔心,喪事自有人悉心操辦。
蕭芙玉留在梁王府陪著許怡憐,見她躺了兩日,精神好些了,便說,「四嫂,你放心,四哥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待抓到那個小賤奴,任四嫂千刀萬剮!」
許怡憐問,「哪個小賤奴?」
「肅王身邊那個燈草,四哥就是因為他才死的!」
「此話怎講?」
事到如今,蕭芙玉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把蕭言鈞南下的目的告訴了梁怡憐,梁怡憐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半天幽幽說了一句,「你四哥真是疼你。」
蕭芙玉有些愧疚,低下眼帘,「四嫂,是我對不住四哥,往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四嫂儘管開口。
許怡憐閉了下眼睛,「事情已經過去了,梁王命該如此,跟你沒關係。」
——
蕭言錦寫了封密信送回上京,托溫容送進宮裡。
蕭言鎮看完信,沉默不語,半響才抬眼看溫容,「信上所說之事,你怎麼看?」
溫容趕緊撇清,「陛下,我可沒偷看信。」
蕭言鎮把信往他手裡一拍,「看。」
溫容低頭看信,紙上寥寥幾句,大意是肅王已知梁王之死乃是長離所為,但絕不是肅王所為,望君明查。
溫容想了想,「肅王雖然愛搶人東西,倒也算得上敢做敢當,再說,他連兵權都交了,又怎麼會殺梁王,就不怕陛下治他的罪?」
蕭言鎮冷聲道,「是長離所殺,卻不是他所為,這中間的緣由為何不說明白?難道朕是事非不分之人?」
溫容嗤笑,「陛下別動怒,蕭言錦面冷口拙,不會說話,連信也寫不清楚。」
蕭言鎮看他一眼,溫容笑道,「依我看,信上不寫明,定是不方便,他應該想當面說與陛下聽。」
「你認為是這樣?」
「以我對他的了解,是這樣。」
「那他為何不回來?」
溫容指了指信紙,「上頭不是寫了麼,遇著麻煩了。」
「用你聰明的腦子替朕想一想,他遇著什麼麻煩了?」
溫容哈哈一笑,「十個溫容都比不過一個陛下,溫容猜不到,陛下怕是心裡有數了。」
蕭言鎮,「外頭都說溫公子才高八斗,聰慧過人,十倍於你,朕豈不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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