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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在她眼中究竟看到了些什麼?沈容刀已經回憶不起來了,只記得那時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什麼最堅定的信念突然崩塌,從未執著的心境中猛地升起一股執拗,越是難以接受,越是要緊盯著她,好像移開半點都是妥協。

她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宋燭遠沉重地閉了眼,再睜開時,所有複雜情緒都消失不見。

她緩慢地說:「天底下能取走它的,只有你。」

字字千鈞。

人心就是這樣不可捉摸。

是的,她從來沒有遮掩自己對至寶的好奇,也從來都是個但凡好奇便不忌憚去付諸實踐的人;是的,她曾許多次徘徊在結界外,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禁制;是的,事情發生時,的的確確只有她和結界發生了接觸。

但是,哪怕有這麼多「是的」,仿佛鐵證如山,可她還是希望在宋燭遠那裡得到一句「不是」,或者,「我相信你」。

這簡直是一種苛求,是唯獨對待親近的人時才會生出的奢望。

可宋燭遠打破了這幻想,以無比堅定的口吻,言之鑿鑿。

那時她又做了什麼呢。

在毒發的時間裡,逐漸恢復的記憶將她拉進這場景,她像旁觀者一樣見證了一切,聽到宋弗征以若無其事地口吻說:「哦,是嗎?」

然後她笑了,說:「你說是那就是咯。」

場面一度陷入冰點。僵硬的氛圍里,旁邊有長老打圓場:「你別賭氣——」

「不。」宋弗征打斷了她,輕飄飄地說:「我賭什麼氣?沒什麼好賭氣的。再簡單不過的推理了。既然天底下能取走它的只有我,現在宋宗主又說它不在了——那除了我還能有誰呢。」

長老張口結舌,半晌,說:「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誤會?或許是有人栽贓陷害——」

「哈。」宋弗征樂了:「偌大合歡宗,還有誰能用宗門至寶來陷害我啊。」

如果真的有,那也只能是宋燭遠。

宋燭遠黑沉沉的目光始終壓在她身上,說:「如果你仍堅持你的看法,我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圍觀的人已經開始蒙了。她們不知道這是從哪兒到哪兒。

但電光石火間,宋弗征想通了一切。

她想起自己為什麼被關了禁閉,起因是她和宋燭遠在對道法的態度上存在了分歧,那次爭吵最終不歡而散,緊接著,就是眼前這場鬧劇。

宋弗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宋宗主擔心的是這件事。」

「哪件事?」有人問出了聲。但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回答,繼續著只有彼此懂得的談話。

「那你不用擔心了。」宋弗征說:「既然你不會坐視不理,那你乾脆動手好了。」

長老不知所以然,但看出情勢不好,連忙插話:「這怎麼還爭起來了。弗征,宗主可是你師母,大家都是一家人,能有什麼——」

「別。」宋弗征退了一步:「別說什麼一家人了。宋宗主要氣死了。」

這事態發展令人目瞪口呆:「怎麼就,怎麼就氣死……」

宋燭遠問:「你非要一意孤行?」

「我想做就會去做。」頓了頓,宋弗征說:「順便,至寶我確實早就想偷了。你既然覺得在我身上,那就來找我取吧。」

聲音伴著她的身形消失。長老們仍處在震驚失措當中,不明白事情怎麼走到了這一步,至於其她人,眼睜睜看著宋弗征離開,猶豫著等待宋燭遠的命令。

而宋燭遠,她站在那裡許久不動,像一具雕塑,許久,才回神般,緩慢抬眼。

宋弗征早看不見了。

旁邊有人問她該怎麼辦。宋燭遠說了四個字:「抓她回來。」

後面的記憶或許不能算記憶,即使宋弗征沒有失憶,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走後發生了這些,但這情節卻真實存在於她的潛意識裡,她張開的神識不經意間接收了一切,只是那時刻在她腦中的只有:她再也不回來了。

這場景那麼深刻,可見在宋弗征腦中是多麼鮮明,當她是局中人時,一切的發生都是水到渠成,在此後無數次,即使想起,都會忍不住迴避。但當沈容刀以旁觀者視角看完全程,她恨不能捶胸頓足,覺得自己當時發揮得當真不好。

這麼撂下話就跑,多像落荒而逃啊。

她就應該大手一揮,撕下袍角,齧破指尖,以血作墨,上書大字:今日起,我宋弗征與宋燭遠恩斷義絕,不復相見!

今日你空口污衊,明日我打腫你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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