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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發高燒了還犟?」良霄急忙招呼良宸去自己的行李里找藥,見黎寶因狀態實在不好,又對她說,「還是去找一下管家吧。」

「不行!」黎寶因燒得不省人事,還不忘抗拒,「不要……不要找他們。」

「磨人精,在哪兒都不消停。」

良宸白她一眼,立在床頭小聲嫌棄,餘光收到良霄的眼神警告,這才不情不願地去拿了藥,倒出來就要直接往黎寶因嘴裡塞。

「你當心些。」良霄急得擋開她的手,一面把黎寶因扶起來,一面又勸說良宸去倒溫水。

兩個人手忙腳亂,毫無默契地給黎寶因餵了藥,端水盆擺毛巾,折騰了幾個鐘頭,總算是讓病人的高熱退了下去。

後半夜,良霄口渴醒來倒水。

經過良宸床鋪時,看到她光著膀子,被子一大半都掉在地板上,她只好伸手把被子蓋好,幫忙掖好被角才繼續往外。

倒了水途徑黎寶因床頭,良宸又俯身試探她的體溫,還沒碰到皮膚,就聽到被子裡有輕微的囈語聲。

她慢慢拉開被角,就看到黎寶因蒙著頭,身體蜷縮成一團,牙齒死死咬著袖口,不知道是做了噩夢還是剛被嚇醒,額頭滿是冷汗,止不住地在顫抖。

「姆媽……姆媽……」

黎寶因含糊喊著,約摸是察覺到身邊有人,她忽然抓住良霄的衣襟,攥得死死不肯鬆手,良霄只好放下水杯坐在一旁,手指慢慢拍打她的後背以作安撫。

等黎寶因終於從夢魘中甦醒,良霄遞給她喝了一口水,黎寶因見良霄一直陪在她身邊,夢境裡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慢慢鬆懈下來。

她下意識靠近良霄。

良霄試了下黎寶因的體溫,故意取笑她,「燒都退了,可惜了,還以為能看到煮熟的梭子蟹呢。」

黎寶因一腦袋蒙進被窩,被良霄重新扒拉出來,「別怕,我就待這兒陪你。」

黎寶因本來還因為自己的窘態有些難為情,聽到良霄願意留下,趕緊往床側挪了挪,讓開位置叫她上來。

琉璃窗外的月光滲透進來,給夜色打上一層薄薄的清輝,兩個人一同平躺在柔軟的被子裡,誰也沒有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

過了會,良霄主動翻身,她枕著手背看向黎寶因,「是不是睡不著了?」

黎寶因輕輕點頭,額前的碎發遮住眉眼,良霄伸手替她撥開,掃了眼已經睡熟的良宸,輕聲提議說,「我給你唱首歌吧。」

良霄嗓音清甜婉轉,

唱歌極為好聽,黎寶因聞言就乖乖湊近,柔美至純的音調很快就輕輕地落了下來。

歌曲選的是選自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歡樂頌》,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黎寶因教會良霄的。

原本的歌詞被兩人修改過,萬物自然,暮雨晨風,輕柔的像霧氣一樣的曲調,在窗外的月光的映照下緩緩瀰漫開來。

黎寶因閉上眼,腦海里浮現起的她從小住到大的安福路弄堂,明淨的小房間裡,陸瓶如常年坐在縫紉機前,有時操作機器,有時沉默又從容地理著亂糟糟的絲線。

陸瓶如對生活極為講究,奉行著老上滬人螺螄殼裡做道場的準則,麻雀似的幾間屋子,總被她收拾的整潔漂亮,體面舒適,白色桌布上常年放著應季鮮花。

她身上總是前衛的手工縫製的裙子,冬日裡愛一件淺色的高領毛衣,柔軟的布料上搭配著白色的鏤空針織衫,胸口別著一枚蝴蝶胸針,看著溫柔又別致。

黎寶因最喜歡纏著她做針線,她穿針總是很準,刺繡時習慣將針在發間摩挲。黎寶因還記得,她有空就愛做鞋墊,各種花鳥魚蟲的花樣放在腿畔的竹籃子中,裡面是才做一半的黑絨鞋幫,籃子底下往往埋著一枚泛黑的金色頂針。

陽光明媚的生活去而不返。

「阿姐。」

黎寶因慢慢睜開眼睛,滿室漆黑里,她沉默許久,方才篤定地講,「我,再也沒有家了。」

良霄久久沒能說出一句字來。

她試圖告訴黎寶因,自己很懂那種被人拋下的滋味,可是相比較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得到過最好的,又全都失去,顯然來得更為殘忍。

良霄把黎寶因攬到懷裡,白日裡壓抑的,無法宣之於口的情緒,輕而易舉就吐露出來。

「寶因,沒有人會永遠陪伴你。你年紀還小,人生有的是選擇,凡事要多為自己著想,別總為他人做犧牲。」

黎寶因察覺出良霄的低落,「阿姐,你是不是怪我,沒提前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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