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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偷閒結束,拍拍手回會場,沈岫林仿佛突然想起什麼,轉身沖嚴逐說道:

「對了,你上次讓我幫忙找的房子,我找好了。」

「什麼房子?」

金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前兩天嚴逐忙完討論會,好不容易能休息兩天,他倆難能可貴地出來吃了一頓講情調的牛排,卻沒想到嚴逐在這樣的場合說要搬出去住。

蠟燭、玫瑰、A大調,金柏心中卻不明所以,甚至剛剛吃下去的牛肉沉甸甸地堵在食道里,讓他有些反胃。

他倆現在住的房子是用《沉水》的片酬買的,傾盡所有終於在首都有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房子不大,卻有窗戶,有熱水器,還能做飯。

當時金柏眼睛蒙著紗布,算是全盲狀態,嚴逐手把手帶著他摸遍家裡每一寸地方,給所有的鋒利都貼上海綿墊,幾乎把屋子打造成適合盲人居住的地方。一年後嚴逐走了,男人匆匆忙忙地去博前程,金柏就守在這個小狗窩裡,心中還維持著有了家的喜悅,給嚴逐橫跨大洋地打視頻通話,看挑選的新家具和裝飾。在嚴逐不在的日子裡,仍鍥而不捨地把衣櫃用大一碼的衣服填滿,一半是黑白灰另一半是五彩斑斕,拖鞋永遠有兩雙擺在門口,牙杯也有著另一根牙刷,那根從沒被人用過的牙刷他堅持著一年換一次,像是傻瓜一樣操持一些虛假的細節。

現在嚴逐回來了,在這個家裡住了不到一個月,然後和自己說他要搬走,這個小狗窩離他的新公司太遠了。

金柏咽下一口唾沫,昏黃曖昧的燈光照不出他的臉色慘白,他不可置信地問:

「你在說什麼啊,嚴逐……你好不容易和我出來吃飯,就是為了說這個嗎?嚴逐?」

嚴逐察覺到了金柏情緒的慌亂,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安撫道:

「我不是要搬出去住,實在是工作室離家太遠了,想著如果,偶爾,工作結束得很晚,就在那裡將就一下。」

他的重音放在「偶爾」,金柏卻像聽不到一樣,仍皺著眉不可置信地看他。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適才還甜蜜的約會瞬間四分五裂。

「你在和我商量,是嗎?」還是金柏先開了口。

他有很多話想說,他想斬釘截鐵地說不同意,說這裡是我們的家,想質問嚴逐為什麼從國外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這樣離譜的事也會拿出來說,甚至想問他還愛不愛自己,不然為什麼會察覺不到自己總是在難過。

金柏總是在難過。

沒什麼理由,誰也沒做錯,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是會難過。

但話到嘴邊,卻還是收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嚴逐耳邊的一根白髮。

大約不是一根,三兩根聚集在一起,閃著銀光,並不顯眼,卻讓人難以忽視。男人的頭髮是很濃密的黑色,髮根很硬,大學時他最愛的冒犯嚴逐的行為就是摸頭。

那時候他個子還矮,嚴逐摁著他跳不起來,他總要撒潑一趟,才會乖乖彎腰讓他順毛。

不忍心質問,並且說出來也沒用,金柏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笑話: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當小孩和你說要尿尿的時候,他往往已經尿褲子裡了。」

嚴逐不明所以,卻被金柏的眼神看得有些心痛。

「嚴逐,你就是那個小孩,」

金柏認輸了,他再說有什麼用呢,嚴逐肯定已經把房子租好了,才來和他說的,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嚴逐的每一步都有充分的理由,自己如果強烈反對就是無理取鬧。

「隨便你吧。」

第11章

一頓牛排吃的不歡而散,嚴逐沒再提要出去住的事情,金柏也裝作不在意,只是每天晚上九點的時候,如果嚴逐還沒到家,準會收到一條消息:

金柏:今晚回家嗎?

嚴逐:回,你先休息,別等我。

金柏:嗯

金柏覺得自己在和嚴逐冷戰,具體表現為不再發可愛的表情包,而是用簡單的「嗯」「哦」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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