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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柏垂下眼,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他忽然想,自己為什麼非要突破自我呢,回到這個充滿青春和希望的地方,看著這些人踏著同自己一樣的腳步,而過去的嚴逐成功了,現在的他們還有大好未來,只有自己的人生像是突然停在了路邊,即使再另闢蹊徑地找到另一條路,也只能勉為其難地走下去。

他最為熱愛的,最有天分的事業已經永遠離他而去。

會場燈光亮起,嚴逐與沈岫林並肩坐在台上,對面坐著與談人,一個十分精神的老頭,個子有點矮,但眼神卻很銳利。

講座是對談的形式,金柏在台下靜靜地看著上面的其樂融融,那個老頭金柏認識,是嚴逐的導師,在落魄的時候曾對他們施以援手,《沉水》成功的背後就有他的幫助。

有著這一層師徒關係,使得整場講座而熟捻,與其說是學術類型的討論,倒更像是發生在老人家的客廳里,多年未見的師徒敘舊,回憶往昔,再遙望未來。

不同的是,嚴逐身邊有一個沈岫林,兩人看起來默契極佳,面對一些提問彼此配合良好,張弛有度。

這大概是金柏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當面觀察沈岫林,男人身上帶著從良好家庭氛圍中培養出的教養,舉手投足優雅溫和,卻並不因那些禮制顯得死板,言語神態間自然流露出靈動的活潑色彩,縱然是金柏以十分苛刻的眼光在雞蛋裡挑骨頭,卻依然挑不出錯來。

他太完美了,絕不會像自己一樣狼狽。

聚光燈打在那個白衣人影身上,台下黑暗中的金柏居然生出些自卑之心,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嚴逐去見這個老頭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場景,兩人坐在沙發這邊,老人坐在對面,同樣和藹可親。

只是自己太緊張了,無法像沈岫林那樣應對有佳,甚至差點暴露了自己和嚴逐住在樓梯間的糗事——嚴逐專門和他強調,不要告訴老師他們現在的經濟狀況,飯局的後半段金柏只覺得自己多說多錯,只好乖乖閉嘴,完全不能像沈岫林那樣,自如地哄滿堂開心。

還好,嚴逐並不嫌棄他的笨拙。

金柏敏銳地注意到了自己的自怨自艾,這是他當時剛從醫院出來時每天都會做的事情,覺得自己後半生都廢了,出現了嚴重的自棄心理,後來嚴逐帶他去看了精神科醫生。

「其實很多事情都不以個人價值作為基礎的,比如愛,比如生存。」

那是他第一次自毀行為之後,醫生對他說的話。

嚴逐把這句話貼在床頭,金柏日日夜夜地念。

慢慢的,他相信了嚴逐的愛不會因為自己的殘疾而消失,同樣,自己不論如何都要對抗病魔活下去。

認識到抑鬱情緒便是對抗它的第一步。

金柏知道自己今天狀態不好,其實他應該立即離開這個會場,離開電影學院,或許慢慢地也就緩過來了。但雖然舞台上的沈岫林讓人討厭,旁邊的嚴逐卻更為耀眼。

自從隔絕影視圈的消息之後,金柏已經很少看到嚴逐在專業領域發光發亮的樣子了,好不容易可以進入嚴逐自己的世界,金柏想要把握這個機會。

即使自己無法坐在嚴逐身邊了,但嚴逐依舊愛他。

金柏心中暗暗念著,儘可能控制自己只將目光放在嚴逐身上,像一隻忠誠的狗,只關注主人,就這樣,他聽著嚴逐同旁人聊創作、聊劇本、聊鏡頭,那些台前幕後的密辛。

直到,一個關鍵詞針扎一般刺破他耳膜。

「……重啟《流緣》?」

講座已經進行到媒體提問環節,一個男記者十分激動的起身提問,在場眾人仿佛都沒聽清,他便又問了一次。

「嚴導,您當時剛畢業的時候創作劇本《流緣》,得到了李老師的大力稱讚,如今聽說您有重啟劇本拍攝的計劃,可以透露一些您關於新片的消息嗎?」

旁人的反應不知道,可朝夕相處多年的金柏緊盯著嚴逐,男人聽到問題後,眼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瞟了一下,雖說台上看不清台下,可他立即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

記者的問題並非空穴來風,《流緣》就是嚴逐的下一個片子。

老夫老妻就是這點不好,太過了解彼此,什麼都藏不住,單一個眼神就暴露了心虛,金柏猜測這個計劃估計在嚴逐還沒回國的時候就有了,大約是怕自己難過,所以一直瞞著。

嗐,有什麼好難過的呢,寫一部劇本有多困難他又不是不知道,嚴逐前兩年拼了命的高產,如今回國了,拿自己寫的劇本拍自己的電影再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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