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心口空落落,被巨大的悵然若失所籠罩,哪兒也不想去,更不想回家,如果有一條路能夠通往過去就好了,他一定義無反顧。
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走了二十多分鐘,偶爾有炸街的跑車呼嘯而過,間或聽見一兩聲怪叫,是剛從酒吧散夥出來的一群男女,哭哭笑笑追趕著打鬧,年輕真好,還能有那麼蓬勃又豐富的情感世界。
只有他像一縷遊魂,孤零零地獨自行走。
一輛啞光黑超跑滑靠過來,在湯珈樹身旁減速,裹著笑意的聲音被夜風送進他耳朵里。
「是誰三更半夜不回家,還在外面流浪?」
湯珈樹定住步子,循聲扭臉看過來。
下一秒,卻是超跑駕駛座上的紀鳴宵率先變了臉色,因為看清了對方打著繃帶的小臂,笑意立時褪去,忙問:「你胳膊怎麼了?」
湯珈樹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此地跟紀鳴宵偶遇,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但他已經沒有多餘力氣去應付,只雲淡風輕地回答對方問題:「摔了一跤,骨折了。」
紀鳴宵俊眉蹙起,甚至有些嚴肅,飛快說了句你等我一下,超跑剪刀門升起,他下車疾步走過來,自上而下地將湯珈樹整個兒端詳一番,才又道:「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揍了。」
「這笑話不好笑。」湯珈樹硬邦邦地說。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確實,紀鳴宵表情不虞,也難得在他面前露出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姿態來:「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從這裡走回家顯然並不現實,所以湯珈樹只遲疑一兩秒,就沒再推辭,但還是很見外地客套了句:「麻煩你了。」
紀鳴宵:「再說這麼見外的話,你就自己走回家吧。」
湯珈樹在車門上止住步子,聞言回過頭面無表情道:「那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好了。」
「……」紀鳴宵哭笑不得:「你呀你,這驢脾氣簡直比我那個五歲的小侄女還犟。」
「你五歲的小侄女知道自己叔叔在外面這樣壞她名聲嗎?」
「不知道。」紀鳴宵笑著按下車鑰匙上的遙控,副駕剪刀門徐徐升起,「你要去打小報告麼?」
紀鳴宵跟著導航一路將湯珈樹送回了家,甚至不顧他反對,執意將車開進了小區,停在了單元樓棟前。
「直接送到家門口兒不好麼,我又不嫌麻煩,省得你還要多走幾步路。」
「不是,」湯珈樹糾正他的誤解:「你這車太吵了,我主要是怕擾民。」
紀鳴宵啞然失笑,扭臉看了過來,一雙深目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那下次換個不吵的車送你。」
湯珈樹無動於衷地別開視線,從兜里掏出手機,屏幕喚醒亮起,有個季與淮幾分鐘前打來的未接。
他心頭一跳,頓覺懊惱,許是剛剛摔的那一下,手機摔成來電靜音,才因此錯過了季與淮的電話。
但這會兒當著紀鳴宵的面,也不好立刻回撥過去。
於是匆匆解開安全帶道:「小紀總,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欠你個人情,改日再還。」
紀鳴宵笑起來:「不請我去你家坐坐?」
「太晚了,不方便。」
紀鳴宵當然是開玩笑,也篤定湯珈樹會拒絕,聳聳肩道:「行吧,那你回去早點休息……」說到這裡覺得好笑,凌晨三點多了,要說早也是夠早的。
湯珈樹get到他的點,跟著也笑了一下,說:「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倆人道了別,湯珈樹推門下車,卻這時,不遠處樓棟玻璃大門後身影一閃,有人走了出來。
他目光順勢看過去,下一刻被點了穴般僵住。
車內,紀鳴宵越過湯珈樹僵直的身體,看見了立在夜色中面色晦暗不明的季與淮。
分秒間,湯珈樹腦海中掠過了數十條解釋,都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奇怪的是,明明他和紀鳴宵之間清清白白壓根沒什麼,卻無端有種被捉姦的慌亂無措感。
在場三個人,只要有一個不尷尬,那凝滯的局面就會被很輕易打破。
紀鳴宵就那個最不會尷尬的人,所以率先開了口:「晚上好啊,季總,怎麼你們時越這麼會壓榨人,大半夜的老闆直接跑員工家門口催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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