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明掛的雖然是賢職,但他年四十五的堂哥呂思勉卻在朝中任尚書左丞,乃是當朝副相,右相常年稱病在家,或許下一任右相就是他。
呂家歷經三朝,繼世為相,族中半數子弟入朝為官,如果得到了呂家的力量,大約能在朝堂上與左相胡秉芮以及童貫之流互相牽制。
李雲煥,年二十一,新晉寒門學士。
此人是大昭最年輕的五經博士,年紀輕輕便連中三元,陛下要他進官場,他卻一心想留在太學任教,現下著書立論,門生遍地。
韓開勇,年二十三,三司使計相周岷妻弟。
韓家世代經商,自惠帝在位時便任皇商,至今已有百年,旗下商號涉及茶葉、瓷器、布匹多個產業,本家在江南更有良田近千畝,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看著看著,許弋不由得笑出了聲來,舊氏族,新寒門,老皇商,她阿姐還真是在把她的婚事當作籌碼,稱斤論兩賣。
此時,一隻銀色飛鳥滑翔而來,帶來了不一樣的消息。
「韓開勇,以鹽鐵副使職務之便,侵占鐵礦,官鐵私售,為韓家謀取私利……」
一個鐵字,在許弋腦子裡炸開了一朵朵的煙花。
官鐵私售,是售給誰了呢?她好像突然知道蕭靜之當初那支私兵的鐵器是哪裡來的了。
前幾局她曾想提前鑄造火炮,卻發現朝廷對各州、路、府的鐵礦供應限制很高,或許是出於擔心各地私鑄器械,屯兵謀反的緣故。
但現在,老天不是把便利送到她眼前了?
又有飛鳥輕鳴著落下,新的情報再次出現了。
「七日前,刑州棋村礦場發生坍塌,八十三名礦工被活埋至死,無人救援。」
「自大昭大觀元年至今,韓家所占鐵礦十礦六塌,累計共有六百七十二名礦工遇難身亡,官商層層勾結,百姓求訴無門……」
「求訴無門麼?」許弋喃喃道。
曾經在銀山的灰色記憶從腦海深處翻湧上來,那樣的日子她也有過,那麼現在就由她為百姓來開這扇門。
***
刑州棋村,太廟街東南角。
小院內,水井邊,借著屋內昏黃的光,大著肚子的黃彩霞坐在矮凳上,岔開著腿,弓著背,捶打著木盆中的衣服。
她的男人死了,無聲無息地死在礦場裡。
官家老爺說她家的老劉頭是逃走了,和那幫幹活的漢子炸了礦場逃走了。
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明明前一晚,他還把腦袋靠在她的肚子上,去聽小寶的心跳聲。
他怎麼可能去炸礦場?他還指望著礦場補發前幾個月的錢,來給小寶買新衣服呢。
是礦難,一定是礦難,山上地震的那一晚,她咬著牙徒手就去挖了。
那個時候,她清楚地記得,地底下是有哭聲的呀,老劉頭肯定就在下面等著她,可是她卻沒有找到他,還被人打了出來……
黃彩霞咬著牙,揮動著酸痛的臂膀,「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揮舞著手中的木板子。
看著從衣服中沁出的水漬,她感覺苦楚好像也從身體裡流了出來似的。
忽然,絞痛從下腹傳來,「哐啷」一聲,她手中木板落地,她連人帶著凳子翻在了地上。
髒污的水從衣角流入她的發間,很冷。
「黃彩霞?」
恍惚間,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住了她。
黃彩霞抬起頭,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帶著淡淡的螢光,將她半抱在了懷中。
「是天女娘娘下凡了麼?」黃彩霞恍惚道。
「我……你如果願意當我是,那我就是吧。」
許弋無奈地笑了笑,將魂力輸到了黃彩霞的肚子裡,幫她穩住了胎兒的異動。
「既然已經身懷六甲,就更要小心身體,為何如此不注意?」
許弋指尖輕捻,為她畫下了保胎陣法,她走遍棋村,這位已經是靈魂最強大的了,卻沒想到她的情況有些複雜。
「民女,不甘心吶。」黃彩霞揪著許弋的袖子,咬著牙道。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告狀。」許弋將散落在地的衣服放回木盆中,「欺負幾件衣服可沒有什麼用吶。」
「民女去了縣衙,官老爺不理我。」黃彩霞垂下腦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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