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凝苦笑一聲,「哼,好一個就事論事。」
芙兒,你也姓趙,這話朕就擺在面上說了,若是這樊不野拿回了燕雲十六州,自立為王,我大昭到時又要派誰去拿他呢?」
果然,即使掩藏的再好,狐狸的尾巴還是會露出來的。
許弋嘆了口氣,內心頓感悲涼,樊不野在北地拼死拼活,趙凝在京師高枕無憂,卻整日惦記著怎麼防備人家。
趙凝以手扶額,「再說了,我大昭和北燕的合約猶在,公開撕毀合約重兵出擊,這不是背信棄義麼?」
許弋沉吟了片刻道:「臣有一計,可解陛下心中的煩擾。」
趙凝衝著許弋一抬手,「哦?芙兒你起來,慢慢講。」
許弋站起來,拱手道:「要防止將軍反叛並不難,陛下大可派人與之同往就是了。」
趙凝思索了片刻道:「你是說派遣監軍前去麼?」
許弋搖了搖頭,「非也,跟隨樊將軍北上的最好人選,是北燕質子蕭靜之。」
趙凝的眉頭擰起來,「派他去北線做什麼?難不成送他回燕京麼?」
許弋拱手,「倒不是送回燕京,而是送去西京。」
趙凝的野心完全被許弋吊了起來,「怎麼送?」
許弋侃侃而談:「陛下,據臣所知,蕭靜之是庫莫奚族之後,此族常年受契丹苛剝,想來蕭靜之心中亦有憤懣,加之他從小便被燕武帝丟來我大昭當質子,心中必然怨恨更甚。」
「若是我們藉口送北燕質子回國,以此直取燕京,事成之後給他封個藩王丟到西京,燕雲十六州不就順理成章地回了我大昭手上?」
「如此行事,一來名正言順,二來也可成制衡之局。蕭靜之若是想在北地立穩定,定然不會眼看著樊不野做大;樊不野為我大昭守將,明里暗裡,總會牽制蕭靜之的力量。」
「如此,豈不完美?」
趙凝站了起來,背著手,在高台上來回踱著步。
許弋來來回回數著她的步子,二十五步,二十六步,二十七步……
走到第四十九步的時候,趙凝終於停了下來,「芙兒,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但此事關係重大,且容朕好好想想。」
許弋再次拱手,「那臣和樊將軍的婚事?」
趙凝擺擺手,「先放一邊吧,芙兒先看看剩下的人再說。」
許弋嘴角一翹,「是。」
***
會通門前,許弋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謝珉懷正迎著她的面從不遠處走來。
他今天沒有穿朝服,而是穿了身淡藍色的襴袍,腰間系了根白龍鬍鬚似得帶子,上面已久墜著那枚青蓮玉佩,很是清秀儒雅。
許弋對著他點了點頭,全做打了招呼。
當她正要從門前折出去時,竟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
明明暖融融的太陽還掛在天上,連綿不絕的雨絲卻從高空墜下來,打在兩人的衣衫上,濡濕了衣角。
有兩個小黃門一前一後匆匆跑來,弓著背,瑟縮著身體,前來打傘。
看著把自己暴露在雨中的小黃門,許弋從他手中接過了傘,「下去吧,我自己來。」
等她回過頭時,手背上一陣溫熱的觸感傳來,只見謝珉懷站在她身側,垂眸對她道:「殿下,由臣來執傘,可好?」
「恩。」許弋應了他一聲,放開手,出了會通門。
門外是京信道,兩側儘是紅牆金瓦。
氤氳的水氣浸入其中,斂去了艷光,染出深邃的紅。
鋪著青石板的地面也逐漸濕潤起來,許弋與謝珉懷漫步其上,帶起片片漣漪。
謝珉懷的傘打得很好,不高不低,擋住了細雨,卻沒有擋住許弋的視線。
雨絲落在傘面,在傘角匯成雨珠,一滴滴地落下來,仿佛為天地之間掛上了珠簾,更顯朦朧之美。
二人默默地在走著,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好似融入了水墨暈染的畫卷里,靜謐而美好。
走過長長的京信道,剛入嘉肅門,「喵嗚」一聲,一隻三花貓兒墊著腳從許弋身側竄了過去,濺了起了一地的水花。
許弋一聲輕呼,這是烏純聲過去附身的那隻三花麼?
「殿下。」謝珉懷扶著許弋的手臂,將她往身側拉了半步。
幾個墨點爬上了許弋青白色的袍子,變得尤為扎眼。
「無妨的。」許弋回過神,衝著謝敏懷微微笑了笑,再次往前走去。
看著許弋的微笑,謝珉懷愣了半晌,才接著問道,「殿下近日在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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