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內,小兵從獄卒手中搶過鑰匙,帶著眾人向牢房深處走去。
犯人們聽到動靜,紛紛拖沓著站起來。牢門前,他們翻著渾濁的眼白,敲打著發著腐臭的柵欄,無聲地抗議著。
一片叮咚之聲下,眾人停在了一座灰暗的牢房前,熹微的晨光穿過窗戶投射進來,照在雜亂的稻草上,勾勒出一個骨瘦如柴的身影。
在許弋的注視下,小兵顫抖著手,一把一把去開牢房的門。
「你滾開!我來!」崔逢推開小兵,「哐」得一聲劈斷了掛著鐵鎖的鏈條。
稻草上的人影驚坐起來,他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衣,破爛的棉絮從他的衣衫中露出來,好死污穢虬結的羊毛。
他的雙手雙腳從衣衫中裸露出來,紅腫著,且布滿深紫色的痂皮。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從滿是污垢與塵土的臉皮上睜開,一臉不安地望向牢前的眾人,尚且算得上明亮。
「守一哥!我是崔逢啊!」
崔逢跪倒在王守一面前,扶著他的肩膀道。
「崔……逢?」王守一皸裂的嘴唇扯開來,發出兩個乾燥的音節,「你……也被抓進來了嗎?」
「不是的!守一哥!我是來救你的!」崔逢情難自禁地將王守一攬在懷中。
破敗的棉絮掩蓋了眼前的人消瘦的身軀,曾經帶他騎馬教他射箭的,被他尊崇為長兄一般的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
「守一哥,你受苦了。」崔逢瞬間眼淚決堤。
「咳……咳咳。」王守一乾咳起來,崔逢連忙放開了他。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家常話等見到將軍一起講吧。」許弋走上前來提醒道,畢竟她這次就帶了這麼些人。
還好這吳仁蒲是個沒種的,或者他不知道張延貪墨的具體數額,要是他狠下心來毀屍滅跡,獨吞贓款,硬碰硬她可不是對手。
「嗯,殿下說的是。」崔逢扶著王守一站起來。
誰知王守一的一雙腳腫成兩個血饅頭,根本就踩不住地。
「大哥,我背你。」王守一咬著牙,靜默無聲地落下兩滴淚,背起王守一,走出了牢房。
「這樣直接北上不行的,我們先回張大將軍府。」許弋輕咳了聲道:「梨……不是,阿梨,你回大營去,將毛先生請過來,給王將軍看傷。」
寧和三年,王守一從崔逢的背上眯著眼睛抬起了頭,日光很刺眼,但是很溫暖。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終於走出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
第34章 善後王守一駐守奉雲城
冬日的午後,斜斜的陽光從紙窗中照進來,落在許弋的臉上,連她臉上的絨毛都若隱若現。
在她的榻邊,毛無竭正將銀針收入布囊之中,殿下大約是昨夜吹了冷風又過度勞累的緣故,發了風寒了,這才他給她通完氣脈,大概休息兩天就能好了。
最後一根銀針拔下,毛無竭的手卻頓住了,只要他移動手腕,在殿下喉間的穴位上輕輕一按,殿下的眼睛便再也不會睜開了。
這位殿下,當真是即野蠻又霸道,一進奉雲城便大鬧齊雲樓奪權,還暗中調兵遣將,如果她的目的是大昭的江山……
毛無竭拿著銀針的手抖起來,罷了,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查案還要聽聽犯人的口供呢,他要殿下醒了,問個清楚。
許弋昏昏沉沉地醒來,身體沉重得仿佛像從水裡撈出來那樣。
「殿下終於醒了啊。」
一側頭,許弋便被嚇了一大跳,毛無竭正坐在她塌旁不遠處的椅子上,剛將手上的醫書放了下來。
「先生怎麼不叫醒我。」
這還是北上後,她第一次正式見毛無竭,大概他是來匯報王守一傷勢的。
「殿下昨夜辛勞,多補一會兒覺也是應該是的。」毛無竭走上前來,躬了躬身道。
「怎麼樣,王將軍的傷勢如何?」許弋按著脹痛的腦袋問道。
「王將軍此前……受刑良多,包括炮烙、鞭笞、杖刑等不下四五十中,身上有許多暗傷,不過這些都是外傷,恢復起來不算難。」
「最嚴重的是王將軍患了風溫肺熱症,這對他的五臟六腑都能很大的損傷,最好是尋一氣候溫潤的場所好好休養。」
「北地過於苦寒,好起來會很慢的。」毛無竭老實道。
看來是不能帶著王守一去和樊不野會軍了,許弋心中嘆了一口氣,「對了,他的腿沒事吧?」
「因為受寒,王將軍的雙足有些膿腫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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