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三米昏黑,晦暗。冰涼的雨絲如箭,咻地打在眼瞼、臉頰上,不痛不癢,濺到唇珠到被人舔去,不到兩秒鐘,楸楸閉上眼睛,視覺關閉,聽覺觸覺更清晰,粗重的呼吸與親吻的水聲在耳邊無限放大。
不知過了多久,罩在身上的陰翳猛地退開,不遠處的燈光回到她的瞳仁里,盡顯眼底茫然若失。
她問:「怎麼了?」
裵文野沒在看她,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眄視著人工草坪的方向。
音樂停止,有人扯著嗓子大喊一句:「下雨啦,搬設備!」
倘若不是嘴唇水光瀲灩,上面有倆人的涎水,唇角有點紅,很難說他方才有沒有享受。
須臾,鉗制她脖頸的手下滑,牽上她的手腕,不容置喙,「走。」
密雲醞釀一天,終於選在凌晨一點鐘爆發,下了兩分鐘雨絲後,驟然變成雨滴,而後如注,傾盆大雨,嘩啦啦地鋪天蓋地。掩蓋著倆人錯亂紛雜的腳步聲,又重又快地呼吸。
怎麼突然間就到這一步,楸楸兩手摸著髒橘的頭髮,回頭與他對視,隔空相對,倆人都笑出來。最後幾乎是百米奔跑,雨澆了個半濕,她頭髮,手臂,胸前溝壑,都是雨水。
走廊大片柔和燈光,再看外面,門口路燈蕭瑟落寞,照得天空宛若在下黃雨。她去拍抹手上雨水,地滑沒站穩,趔趄一步,背撞到一樓木門上,哐當一聲巨響,裵文野扶了她一把,曖昧一觸即發,天雷勾地火,一對大印花裙裹的山茱萸貼上溫暖的牆,楸楸幾乎站不穩,雙手環著他脖頸,軟綿綿地身體貼附在他身上。
雨勢越來越大,屋外雨僝風僽。屋內尤雲殢雨。那人好多面孔,進屋又是另外一副樣子,表面看著冷冷淡淡,實際上人如其名。楸楸被折騰地不輕,精神恍惚,萎靡,說的話不少,都不經記,左耳進右耳出,最後記得的是一句咬著耳朵說的。
「你聞,今晚的風,是栗子花香。」
……
開車回市中心的路上,每當紅燈停,楸楸就在想,栗子花香,是什麼味兒?要說栗子,路邊的炒栗子,可能會有點印象,可要說到栗子花,楸楸收花無數,偏偏沒見過栗子花。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所以,栗子花香……是什麼味道?
昨晚她很想把這句話問出口,可惜裵文野始終沒給她這個機會。
再醒來,他人都不見,床頭櫃留有一張字條。
「回紐約。」
字跡歪斜,寫得飛快,估摸著很趕時間。
此地不宜久留。楸楸立馬爬起穿衣,動作飛快,大約是看在她臂膀脖頸都留有痕跡,那人給她留了一件他的夾克。穿上,發尾掃開,楸楸拿上字條飛快溜走。
這個莊園她不是第一次來訪,早前幾次被劉飛馳邀請過來開party。
下一晚上雨,到處濕噠噠,霧氣瀰漫,路上沒什麼人,早晨溫度低,她裹著夾克,低頭環胸前行,過路幾個僕人做著本分的工作,經過時停下,紛紛面向這位耳朵臉頰可疑的紅的女士,等她走遠才繼續工作。
楸楸輕車熟路到停車場,四處張望,在各路豪車中找到自己的皮卡。昨晚她是開車來的,打車只是隨口說說。原本是想開跑車,可惜出發前看過天氣預報,這幾天降雨概率頗高,而她的跑車敞篷卡住關不上,尚未送修。
沒著急先開車。楸楸打開手套箱,從里翻了翻,停車牌、遮陽傘、保險套、車載垃圾袋、薄荷糖、雨傘收納袋、防曬冰袖,棉條……啊,找到了,護墊。她鬆一口氣,還以為用完了沒來得及補貨。
不過也只剩半包,從里抽出一張,楸楸爬到后座,褪掉打底褲,撕開護墊包裝,小小一片沒有巴掌大,她咬著唇褪下內褲,中間純棉面料已滲透,洇出花兒來,比旁邊的區域暗幾個色度,她一把將護墊拍上去,粘貼緊了才穿好,打底褲也不穿了,手腳並用狼狽地爬回到駕駛座,換平底鞋,繫上安全帶,回家。
回程的路上,又下了一陣及時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車載連著藍牙導航,慕玉窠打進來電話,她摁著接通,聽到麻將碰撞鏗鏘的聲響。
慕玉窠問她幾時到。她回一句快了,十分鐘。
慕玉窠她們倒是昨晚就先行離開。沒叫她,因著她大放厥詞要拿下裵文野——其實她昨晚根本不抱希望,哪知道成功了。
慕玉窠說:「那你快,我們就在你家門口等著。」
得。聽上去很好奇戰況。
掛斷電話。楸楸吸了吸鼻子,夾克混雜著菸草薄荷味,很淡,約莫是不常穿,根本沒沾到他身上的味道,只是拿在手裡時不可避免地蹭到。
回到住處樓下,楸楸沒著急上去,她渾身乏力,低血糖和激烈運動後疊加的心悸戰慄飢餓酸疼疲軟,正在樓下買三明治充飢。夾克無法完全遮住她脖子上的吻痕,認識的人路過跟她打招呼,瞥到她脖子,總意味深長。
臉頰發熱發燙回到住處,電梯門剛打開,她靠在角落裡借力站著,一片譁然鬧哄哄地撲面而來,宛若雀喧鳩聚。一張麻將桌出現在眼前,擋在電梯門口,名副其實地擋。
這群人又在她家門口支起麻將台,樓層煙霧繚繞,操著一口鳥語。不知道的,該以為她用居民樓非法開麻將室吸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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