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各處衙門開著也跟關著一樣,不啟任何案件。
陸斜在文書房取一道封折,聽到宮內響起鐘聲手上摺子直接落地。
他心尖被突如其來刺了下,神思惶然,一道身影划過心頭,這種異常而其的隱隱不安直指祁聿。
陸斜本能轉身就想去找人。
自己掌家進門便一把扶住他顛簸身形。
「秉筆,陛下駕崩了,現在司禮監所有人都要去御前伺候,我們也要快快趕去。」
陸斜搖晃忐忑思緒這時清明半分,司禮監所有人要御前伺候,那祁聿是不是也要去。
她的計劃在春,那時說司禮監動盪是在這個時候嗎。
陛下駕崩是怎麼算出來的?還是根本就不是算的......是祁聿布的局?
這個念頭閃過讓陸斜腿腳發軟,要不是自己掌家扶著,單他自己可能站不穩。
祁聿......
她到底做了什麼,做了多少。
陸斜一把鉗住自己掌家小臂,要人篤定回話的堅定詢問。
「司禮監所有人現在又要去御前?」
「自然,現在陛下駕崩意味殿下即將登基,司禮監乃天子心腹之所定要天翻地覆。」
這將是往日不復往日,來日未可知來日的變局,大家自然要湊上御前為自己謀新的前程。
許是一去御前『新帝』便要重新任命也不得而知。
陸斜滿腦子就是他嘴裡的『自然』。
那祁聿定要趕去御前,現在換了新帝與她殺劉栩更有裨益。
腳下生風似的往御前去,一邊側首:「殿下如今在何處,幾時能進宮。」
這個時候
殿下要速速進宮定局。
「今日殿下在皇后殿中與慶國公敘話,現下該是到了御前。」
貼身掌家一句話將陸斜心神釘了把,他心思一時忐忑惶恐。
太子殿下在宮中,連同他舅舅慶國公也在宮中,這怎麼像是早知今日會出事的樣子。
陸斜眉心蹙起,心跳更亂。
「祁聿呢,人在哪裡。」
他掌家一愣,司禮監這麼多人不問單問祁聿,這是要趁亂對其出手?
他敬聲回道:「祁督主今日在東廠辦事,鐘聲敲響他也該動身回宮了,估著兩刻內是能趕到御前。」
兩刻。
兩刻。
他腳下朝御前去的速度更是加快,他希望早早見到祁聿。
他總覺得見不到人不安,這種恐慌猶如置身海嘯里,巨浪一道高過一道地拍向他,海水將他往下拖得越來越深。
陸斜跟眾人一道換上縞素跪在殿外丹墀台上,祁聿回宮的兩刻早到了,哭跪國君的隊伍中卻遲遲不見祁聿身影。
然後他完全不尊帝王駕崩的禮制、行程,身後無論什麼動靜皆頻頻回首,這些衣冠禮樂、國典法度陸斜根本顧不上。
殿內哭聲震天,他毫無漣漪波瀾。
滿心只是祁聿為何還未到場,天大的國君崩殂在前,什麼事能將她絆住。
身旁陳訴瞧見陸斜不同尋常的焦心,大慈大悲似地探身到他身旁。
直言不諱冷聲問:「你是在尋祁聿嗎,他此刻......不是在刑部就是在詔獄吧。」
陸斜本想在人前繼續演父子情斷、舊仇宿怨,哪怕在陳訴目的明顯的循循善誘下,他僅僅掙扎片刻,便再也忍不住脫口問了祁聿。
「刑部跟詔獄有什麼事比國君駕崩更重要?還請陳督主一言。」
陳訴這是明晃晃賭他跟祁聿尚有中『情緣』未斷做試探,甚至有些不太隱藏他希望自己跟祁聿斗殺起來。
尤其是在現在局勢不明顯的情況下,紛亂最易起。
祁聿應承陳訴殺他,他少不了遇上這道死局。
但這一局是從祁聿之手出來,還是陳訴......總歸有差。
祁聿年後殺了太子身旁的徐大伴,完成了予陳訴的一半,還有一半、他的性命祁聿至今尚未動手,陳訴此刻也該急了,畢竟司禮監眼見就要變天。
陳訴眼底精光詭譎,似笑非笑。
「他十年夙願別說國君駕崩,怕是天地翻覆他都能踩出條路去。」
這話叫陸斜周身瞬間冷汗密布,脊樑衣裳驟然起了濕重的氳氣。
不安從骨子裡鑽出,但他不敢顯示給陳訴瞧,陸斜連要握緊膝頭的動作也強控著一動不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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